街道的冰雪覆蓋了好幾層,雪白的馬車在夜色中行駛得很慢,不是停宿客棧而是朝京都最繁華的煙花之地駛去。
春香樓後院僻靜的雅間,鳳靳羽剛脫去外袍躺上榻,就聽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幼幼還沒睡?”他翻了個身瞅著門口的小人兒。
屋內沒有點燈,唯一的光線,是門口一束清冷的月光打在那個小小的人影上。
她穿著一身雪白的中衣,光著小腳,抱著枕頭。
一雙銀白色水亮的大眼靜靜地凝視著他,月光在她長至腳踝的銀色卷發迷蒙起白金色的淡光,她整個人就像雪水晶雕刻的精致娃娃。
“我要和你睡。”艾幼幼關上門,卻沒有靠近床前。
“不可。”
“為什麽?”她嘟起嘴。
“雪舞一會就到。讓他抱你睡。”
“我要和你睡。”她固執地重複,故意挪動一下光著的小腳給他瞧,“你不和我睡,我就站在這裏一晚上。”
他知道她又再要挾他了,輕歎一聲:“爹爹身子冷,和我你會凍壞的。”
“可你也會冷。”爹爹身體一直像冰塊。
“爹爹不怕冷,夏天爹爹再抱你睡,可好?”他做事從不和人商量,百煉鋼化成繞指柔,卻獨寵她,從未改變。
“夏天爹爹抱睡我給我祛暑,冬天就該換我給爹爹暖身子。”
鳳靳羽心一暖,拗不過她,輕輕將薄被掀開一個角,艾幼幼冰雪般的小臉綻開一朵笑,小身子飛快地鑽了進去。
“睡吧。”鳳靳羽翻了個身背對著她。
艾幼幼躺在他身邊,見他以後背相對,一張小臉迅速跨下來。
屋內很靜,靜得可以聽到他的呼吸,均勻而淺薄。
月光照在他淡金色的長發上,像浮起的幽幽水波。
她才發覺,身邊的這個男人連呼吸都美得不可言喻。
可為什麽總感覺他們之間有一層薄如蟬翼,卻捅不破的隔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