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君沉醉又何妨?隻怕醒時斷人腸!
北辰染單手攥著她掉落的油紙傘,二十四骨的油紙傘生生被捏裂,傘骨深深地刺入掌心,血一滴滴順著指尖流下,連成線。
那個女人背對著他,看不到表情,但那劇烈顫抖的肩膀暴露了她的悲傷,絕望,挫骨揚灰。
北辰染想上前安慰她,哪怕隻是喚一聲她的名字,他擔心極了。
可終究舌尖一卷將聲音連同所有的情緒咽了回去,那個女人,此刻,並不想聽到他的聲音。
解釋什麽呢?
她不會想知道的。
既已如此,就這樣吧。
北辰染衝侍衛們抬抬手,意思是可以將血泊裏的那個人抬走了。
侍衛們卻不敢妄動,因為那個女人出乎尋常地安靜,如一隻小獸伏在暗紅的血泊中,一動不動,手緊緊地攥著鳳靳羽的手指。
北辰染再一次抬抬手,侍衛們才大步上前,將鳳靳羽抬了出去。
人都被抬走,她還安靜地蜷縮在原地,好像傻了,什麽都不知道了。
唯見身上的純白流紗被濡濕,一捏就能出血,仿佛被撕碎了丟在血泊裏的廢棄花瓣。
侍衛們的腳步聲越來越小,艾幼幼忽然起身,嚎叫著追了出去,聽不清她喊得是什麽,像是扯破了聲帶,撕碎了心扉。
那聲音又高又尖,極為淒厲。
沒有月亮的雪夜,一步步像是踏在冰水裏,綿綿無力,她追上侍衛去搶回她的愛人,卻被一次次地拉開。
侍衛們不敢對她動手,又不能任由她鬧,隻好又推又拉,糾纏在一起。
她沒有穿鞋,就那麽赤腳踩在雪地裏,雪片冰碴紮得雙腳發紫,失了知覺,她跌了一跤又一跤,死跟著就是不肯不放棄。
眼看鳳靳羽就要被帶出戀雪宮,她猝然拔下發間的琉璃簪,撲過去發瘋般地亂刺,像一頭瀕臨死亡的困獸發出絕望的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