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古箏擺好，封千紫向空中舉了舉手，露出兩截白藕般的細美腕子，十指輪彈挑撚古今。
她彈得是一曲枉凝眉，當年她學古箏的時候，最不喜歡這首曲子，因為節奏慢，更因為年齡小而體會不到其中深長的意味與涵義，如今，她倒領略了幾分。
她沒有唱歌，而是一邊彈奏一邊輕聲念著那幾句古詩：“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瑕。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話？一個枉自嗟呀，一個空勞牽掛。一個是水中月，一個是鏡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淚珠兒，怎禁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
在說到“今生偏又遇著他”的那一刻，她抬起頭來遙望著紫雲頂，不知師父此刻是在看書還是在神遊太虛，不知師父可否知道她的心思，她又想讓他知道自己的暗戀，又怕讓他知道了拒自己於千裏之外，於是就“如何心事終虛話……”
夜釵聽了那詞，不由地也呆了，“一個枉自嗟呀，一個空勞牽掛”這分明說的就是他啊……越聽她念，他就越傷心，不曉得是誰作得這詞，竟有這般的才情。
一字一句，封千紫懷著含蓄卻又真摯的感情，台下的人們也都斂聲屏息地聽著，生怕漏了隻言片語，一曲終了，掌聲雷動。
……
紫雲頂上，白青霓向後撤了一步，方才的好心情全都沒了，偏過頭去努力地不眨眼睛，偏偏吹過來一陣清風。
赫連清歡意念一動，一滴隨風飄過的水停在了他的眼前，修長的手臂伸出，那滴水緩緩落在了他的手心，瞬間迸散，他依舊容情漠漠。
白青霓回頭望了他一眼，想說什麽，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娥眉輕蹙，一個轉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月色清輝萬裏，赫連清歡負手而立，深深吸了一口清冽的夜風，閉上眼睛，傾心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