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說罷,便氣喘連連,一邊喘著一邊對歡顏擺手,將她所有的話都攔了回去。喘罷接過鶯鶯遞到唇邊的清水抿了口,殷切的望著她。
歡顏扭頭拭了淚,微笑著轉過頭,“娘娘無論讓臣妾做些什麽,都是使得的。但臣妾隻有一個要求。”
皇後急切的說,“莫說你有一個要求,就是幾百上千個,隻要我做得到,都能應得。”
歡顏點頭,“臣妾請皇後娘娘莫一心求去。”
皇後愣住,並未想到,她提得是這樣的一個要求。兩人相視良久,半晌未再言語。
歡顏緊緊盯著皇後的眼,終於開了口,“人生本就不長,又甚多苦難。身體疾苦,本已夠苦,何必再加上心中苦悶?”
“為何不能漠視苦難,隻在這過程中,積累智慧與領悟?為何不將那種種苦難,去糟粕,留精華,權學那蜜蜂釀蜜,糟糠釀酒?”
“娘娘方才說,多活一日便多添些業障。娘娘孰不知,這種想法本身就是個業障?臣妾自打進了宮,未少見過娘娘的善心、善意與善行,早就足已消了今生的業了。”
“如今娘娘卻執著求去,胡思亂想,豈不是又添了新的來?娘娘倒是自去了,卻將這新的業障留給誰?留給這倆丫頭麽?留給大皇子麽?留給自己的下輩子麽?”
皇後聽罷歡顏的話,大睜著雙眼,淚水轉滿眼眶,滴滴落下,又滿,複又落下。
“苦難便如娘娘的淚,隻要心裏想,它便無窮盡。想必娘娘隻聽說過哭幹眼淚的,卻未曾親眼見過吧?娘娘試試看,若能夠隨它自去,便會沒了淚,覺不出苦。”歡顏手拿自己的帕子給皇後擦著淚,一邊擦一邊說道。
皇後拚命的點頭,拚命的忍住淚,微笑,再微笑,“鶯鶯,給我煮碗薄粥來,白米加水就好,熬得稀稀的。我餓了。”
鶯鶯聽罷大喜過望,自家小姐病了這幾日,全靠那吊命湯,一粒米都未曾進過。若知如此,早便該請了顏貴妃娘娘來啊。站在歡顏跟前,深深地施了個禮,鶯鶯扭身跑出,自行熬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