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逸天默默地看著她把衣服放入水中,輕輕抹去汙泥,把砸碎的皂角揉進去,很快,生出許多晶亮的泡沫,她纖白的小手就像在搓揉雲朵,浣洗雲霞。
這種美美得天然,美得單純,美得毫不造作。
她和幾天前實在是大不一樣。
記得在路上時,她鮮少露麵,休息的時候足不出戶,用餐更是挑剔,玉粒金蓴般精美的膳食每次幾乎都原封不動地端上再撤下,和他必要的行止交談,也是通過宮女回話的,足足的一位謹言慎行的貴族公主。
看看現在,用手抓肉吃,還懂洗衣服,粗鄙的談吐舉止,全然沒有貴族女子應有的靜雅和矜持,活潑、笨拙、近乎精靈古怪。
聽燕默說她武功很好,除了她跳崖前飛向山林捕捉鷂鷹時的輕功卓絕,他沒有見到她還有什麽高深的武功。
謎一樣的女人。
難道她和他一樣,在人前的一切都是偽裝?
此刻,她才是真正的她。
正如,此刻——他也是真正的他一般。
她吃力地掂著嘩嘩滴水的衣袍,向他招招手:“來啊,幫忙把衣裙晾到樹上,這穀裏的光照時間不會太長。”
他接過袍服,看到濕漉漉的水線嘀嗒流下,禁不住大手一握,想把水擠出去。
這樣不是幹得更快。
“停停停,別再用力了,這樣的絲質袍服,扭出折痕,穿著就太掉價了。”她慌忙追上他一個小巴掌打在他正要用力擰水的手背上,疾言厲色地阻止。
他揚眉站立,她知道的還真不少。
“那邊,光照時間會長一些,你去把衣服曬在那裏吧。”她高高挽起的大紅衣袖下,纖白的胳膊指著不遠處的一棵孤零零的青樟樹,亮晶晶的金絲手鐲眩人的眼。
他晾了衣服回來,隻看到溪水邊紅豔的衣裙,她濕漉漉的黑發散下,貼在頭上,身體隱在水中,眉目嬌豔,水妖一般對他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