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色一口氣就跑向雲望書院,蔥鬱繁華的庭院早已無人。她沿著貫穿皇宮水渠碧池的環狀人工河,一路找尋下去——那一片朦朧的暗黃靜穆是雲望書院的圈定地,東方姓氏的帝王在百年前朱砂紅圈,從此雲望書院在皇宮中自成一隅。
夜色深黑,花色黯淡,人影妖魅,雨水驟急,絕色一手撐著油紙傘,抹去濺到臉上的雨水,才看清楚一路水流的河燈小影。
環城人工河,大雨濺飛高張,河水明顯上升,寬闊的河帶一片暗黑激揚,答答啦啦如雷聲響,天地不分,宛若洪荒之時的天裂浩劫。
絕色越見著急,如此強勢的大雨一定將河燈打沉河底。沿人工河巡視許久,觸目所見,有一處微弱飄渺的淡淡黃光異常觸目心暖。
臨絳橋下,粗壯的橋墩突然收窄河道,湍急的流水漩渦冒著晃亮的泡沫翻滾,漩渦之外卻意外地擱淺著無數點點火光的河燈。河燈是被雨水衝上了橋底堤邊,糾纏著淺水處的水草,便免去一場滅燈之災。
絕色立刻拋開雨傘,顧不得其他,踩下了堤邊的淤泥,尊貴的小手便一個河燈一個河燈地撈起來。一陣子,她的小臉突然露出甜美的笑容,拿著其中一個河燈的竹片,果然是自己的字,刀刻著稚嫩的字,稚嫩地寫著:傾城的願望成真。
自己的願望,就是人家的願望能成真。
總是有點可笑吧。
她重新把河燈放下去,又害怕不夠牢固,還是拉著周邊的水草輕輕圍著,等到這一場大雨差不多停,河水上漲,一定能將河燈衝出大海。
夜雨的漆黑,急風斜飛,河麵喧囂如擂鼓的戰場,朦朧之色,絕色蹲著觀察了一陣,覺得無妨才站起來。她一抬頭,卻看到對麵河堤邊上也有一個人。那人竟然是癡的,做著同她一樣的事。那人踩著軟泥,彎腰探身伸手下水,黑色的披風從頭蓋到腳,一絲不漏,但是纖弱的身子已經搖搖欲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