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自卑,亦太執拗。
黎婉素穿過後花園,意欲回房準備一些明天要穿的衣物。她的私事從來都自己打理,那些下人並不樂意幫她,她也樂得一個人清靜。路過一個拐角時,恍然看到一大片的紫羅蘭花都盛放了,美到極致。她忽然憶起管家爺爺口中那個有關“暮曉之初,百花盛放”的故事,阿瑪對娘親的愛綿延至今都不曾有一絲的衰減,隻是當初那百花盛放的奇景再難重現。萬物自有定律,季節氣候的不同,原就無法達成“暮曉之初,百花盛放”這樣美好的願望。隻如今,這紫羅蘭仍是盛放的,盛放的妖嬈嫵媚。
黎婉素自花叢中的秋千上坐下,輕輕搖擺,倒也是素靜的宛若仙子。那純白的麵紗,安然的掩映著隱約可見姣好的輪廓。尖削的下巴並沒有因瘦弱而顯得骨骼分明,隻仿佛生來就同那紫羅蘭一般應是妖嬈嫵媚的。略顯性感的粉唇未施任何顏色,是極天然的嫩滑。膚如凝脂,是一點不為過的。隻那一道疤,斜斜地橫亙在左邊的臉頰上,是她無力跨越的心理障礙。她的自卑來的極濃極重,又隨時光的加深無限綿延,深入骨髓。
有細碎的腳步聲臨近。黎婉素欠欠身,準備離開。是阿瑪房裏的使喚丫頭鈴兒和後院的侍衛。他們一路曖昧著,旁若無人般。阿瑪在時,鈴兒待她是恭謹順從的,而阿瑪一旦轉身,她對她則是鄙夷不屑的。他們都當她是懦弱好欺負的,她也確實懦弱著任由他們詆毀,從不在阿瑪麵前言語一聲。她從不知道他們與娘親到底有怎樣的糾葛?竟是要如此怨恨,哪怕娘親過世多年,她們也要將所有的怨恨加諸於她的身上。她們從未想過,無論如何,其實她都是無辜的。而她想過,卻也從未深究。她的每日都很忙,忙著練琴,忙著看書,忙著繪畫。她需要太多的事來彌補大腦的空白,無論那空白是由從小缺失母愛帶來,還是因了黎洛軒從不間斷的納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