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葬好了王婆之後,顧西辭回到顧府中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包袱,又將整個顧府從頭到尾的走了一遍,看了一遍,當經過硯十三的房間時他停住了步子,惘然若失。
他想起那日他用力揪著她衣衫的樣子。
他想起那日她突然睜開雙眼的樣子。
他想起有關她的所有事,她叫所有人高聲念《論語》逼他起床,她餓所有人隻為讓他養成好的用膳習慣,她氣他,激怒他,卻還是喂他吃血燕,給他所有錢。
“小公子!馬車已經等在外麵了,你快點!”門外,傳來狗腿子一陣陣呼喊聲。
顧西辭剛凝在眸中的情緒又散開不見。他伸手,緩緩合上門,亦合上了自己還未來得及敞開便合上的心。
“老子走了,再見。”
住在山腳處,感受不到如鎮上的炎炎熱氣。
放望去滿目蒼樹,溪水沿岩石流過,水草漂浮,小魚遊泳,岸邊滿是青青草地偶爾綴著零星的小花朵,坐在上麵,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心裏是說不出的舒臆。
硯十三折下一根草,放入口中輕嚼,頓時,甜意滋生。在大佛寺住的這幾日,她浮躁的心平複了很多,這幾日她什麽都沒想,仿佛一個失了記憶的人,整個人因沒了累在心間的包袱而輕盈了很多,仿佛要飛起來般。
“施主。師傅說他今日有重要的人要見,所以無法前來陪你。”小沙彌在河對岸對她合指道。
硯十三微微一笑:“叫他不必擔心,我很好。”
小沙彌伸手撓了撓頭,然後離去。
山穀間的風總是涼涼柔柔的,吹得整個身體舒舒服服。
硯十三拿起石子輕投入溪水中,頓時濺起水珠兒。她不斷重複這個動作,臉上掛著淺淺笑意。
這一刻,她是快樂的。
她記得上一世她位至丞相,每日憂國憂民,眉幾乎是皺著不曾展開。而同為宰相,那個人卻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無事撓心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