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灰的天際壓著沉沉暮色,簌簌的寒風如冰刃一樣刮過,冷得人肌膚生疼。
一抹略顯瘦削的人影,疾步從一片梨花繁盛的林邊經過。
隻見她低著頭,雙手攏在袖裏,上身著淺藍棉襖,棉襖不太合身,大概有些短了,風寒料峭,她皺著眉,倏地伸出手用力往下扯了扯衣角,又飛快將手攏回袖中。
而下麵是長期水洗泛白的襦裙,隻不過這裙,實在不適合在這種天氣穿,料子單薄且透風。
她咬了咬泛青的嘴唇,腳步邁得更快了。
林子裏突然傳來一陣環佩叮當的聲音,風裏還夾有一股濃鬱嗆鼻的脂粉香味。
蔚淩然兩道黛黑的秀眉又擰緊了些,如果不是騰不出手,她一定會立刻用袖子捂住口鼻。
“喲,這不是我們家的表小姐嗎?”身旁傳來帶笑女聲,笑裏透著鄙薄寒意。
香粉味近得撲麵,蔚淩然放緩了腳步,偏頭望去。
二十出頭的女子,穿一身豔紅似火的衣裳,立在大片雪白梨花林裏,煞是顯眼。
“原來是三舅媽。”
女子雙目轉動,嫌惡地掠過那張特別的臉,定在蔚淩然手裏的藥包,“表小姐,這是……?”
“如您所見,”蔚淩然揚了揚右手,“我娘親的藥。”
“抓藥這種下人幹的活計,怎麽能讓我們金尊玉貴的表小姐來做呢?”女子妝容精致,一雙眼角斜斜上挑,抹了點淡淡梅紅胭脂,“你舅舅知道的話,一定會心疼的。”
蔚淩然停住腳步,旋身微笑看著女子。
“舅舅日理萬機,哪能拿這種小事擾他,有三舅媽疼我就夠了。”
“也是,你舅舅身為堂堂大學士,天邦王朝第一文臣,實在沒閑工夫理會這點小事。”蘇學士府早已失寵的三姨娘,滿意地看著蔚淩然溫順低垂的樣子。
“瞧舅媽這身漂亮打扮,越發顯得您美豔動人了,您這是……?”蔚淩然不動聲色掃了眼周圍,幹脆連個‘三’字也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