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進大廳,坐在椅中,順手將單刀拄在椅邊,望著牆上的九個血手印呆呆出神。心中隻是想:“哥哥臨死之時曾說,他有個仇家,是個道姑,名叫李莫愁,外號‘赤練仙子’,武功既高,行事又是心狠手辣。預料在他成親之後十年要來找他夫妻報仇。那時他說:‘我此病已然不治,這場冤仇,那赤練仙子是報不成的了。在過三年,便是她來報仇之期,你無論如何要勸你嫂子遠遠避開。’我當時含淚答應,不料嫂子在我哥哥逝世當晚便即自刎殉夫。哥哥已去世三年,算來正是那道姑前來報仇之期,可是我兄嫂既已去世,冤仇甚麽的自也一筆勾銷,那道姑又來幹甚麽?哥哥又說,那道姑殺人之前,往往先在那人家中牆上或是門上印上血手印,一個手印便殺一人。我家連長工婢女總共也不過七人,怎地她印上了九個手印?啊,是了,她先印上血手印,才得知我兄嫂已死,便再派人去掘墳盜屍?這……這女魔頭當真惡毒……我今日一直在家,這九個血手印卻是幾時印下的?如此神不知鬼不覺的下手,此人……此人……”想到此處,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背後腳步細碎,一雙柔軟的小手蒙住了他雙眼,聽得女兒的聲音說道:“爹爹,你猜我是誰?”這是陸無雙自小跟父親玩慣了的玩意,她三歲時伸手蒙住父親雙目,說:“爹爹,你猜我是誰?”令父母大笑了一場,自此而後,每當父親悶悶不樂,她總是使這法兒引他高興。陸立鼎縱在盛怒之下,被愛女這麽一逗,也必怒氣盡消。但今日他卻再無心思與愛女戲要,拂開她雙手,道:“爹爹沒空,你到裏麵玩去!”
陸無雙一呆,她自小得父母愛寵,難得見他如此不理睬自己,小嘴一撅,要待撒嬌跟父親不依,隻見男仆阿根匆匆進來,垂手稟道:“少爺,外麵來了客人。”陸立鼎揮揮手道: “你說我不在家。”阿根道:“少爺,那大娘不是要見你,是過路人要借宿一晚。”陸立鼎驚道:“甚麽?是娘們?”阿根道:“是啊,那大娘還帶了兩個孩子,長得怪俊的。”陸立鼎聽說那女客還帶著兩個孩子,稍稍放心,道:“她不是道姑?”阿根搖搖頭道:“不是。穿得乾乾淨淨的,瞧上去倒是好人家的大娘。”陸立鼎道:“好罷,你招呼她到客房安息,飯菜相待就是。”阿根答應著去了。陸無雙道:“我也瞧瞧去。”隨後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