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倌是女人的事,知道的人僅限在軍中極小的範圍。因為牽扯到將軍,無人敢傳,而大軍舉遷之際,更不會有人去關注一個賤奴惹出的小小漣漪。
梅良辰沒受到任何刁難便順利回到行軍馬廄。
行軍馬廄,其實是用木柵圍擋起來的露天馬場。方圓百裏的範圍內,成千上萬的馬匹被司馬營的軍士驅趕著在草原上尋找肥美的口糧,在他們中間,梅良辰並沒看到巴特爾的身影。她拖著沉重的步履,找了很久,才在一處有水的草甸找到了巴特爾老伯。他的額頭綁著肮髒的布巾,正佝僂著腰專心清理草料。
聽到異樣的聲響,他抬起頭,渾濁昏黃的目光,沒有出現梅良辰想象中的悸動和變化。仿佛之前什麽也沒發生過,他僅僅隻是看了看她,平靜地撂下槽盆道:“歇著吧!”
梅良辰默默地倒在充斥著馬料味道的草席上,閉眼和衣躺著,像具毫無生氣的死屍……
四周馬匹傳來噅噅的嘶鳴聲,附近巡邏兵士戰靴的踩踏聲漸漸近了,又漸漸遠去。紮營時分,天色昏暗,司廚的、搭建帳篷的軍士吆喝聲此起彼伏。熱鬧的人間煙火氣,一點一點,浸潤著她行將枯死的心靈。
淚水,不知何時淌了下來,纖弱瘦小的少年在臭烘烘的草席上蜷縮成一團,背對著熱鬧的場景,無聲地痛哭……
“吃吧!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跑得更遠!”巴特爾老伯在喂馬,他不知是對馬說話,還是想點醒那個淚流滿麵的少年。
喂飽了馬匹,才到了司馬營晚飯的時間。熱血陽剛的軍士們被連日來的急行軍折磨得疲憊不堪,一說休憩,立馬在司廚的營帳前,排起長隊……
煮羊肉的大鍋,咕嘟嘟冒著泡,奶白色的湯汁,熱氣騰騰的炊餅,誘人口腹的蔥花香菜,引得一群漢子不停咽著口水。
巴特爾捧著兩個破陶碗,立在隊伍的最前頭。他來得最早,打算把湯和餅子拿回去和梅恩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