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深居內陸,五月便已酷暑難當,間或有早到的知了在樹杈裏嘶吼幾聲,更添躁意。
右相府閬苑長廊,假山飛瀑,曲水清荷,倒也清涼。
涼亭處,幾個丫頭靜靜地候著,自家夫人赴前廳遲遲未見回來,不免有些驚慌,素淨的臉上汗珠點點,也不隻是熱還是怕。聽聞老爺今日回府,在前廳擺了家宴,除了身份高貴的五夫人四小姐和遠在塞外的三公子外,其餘夫人太太,公子小姐都有出席,就連一向不問世事的大夫人也給請了去。這不,自家四夫人也跟著去了,平日裏夫人張揚跋扈,若真得罪了老爺,她們這些丫頭可少不了苦頭。
前廳首位上,年過四旬的君天縉正襟危坐,輪廓分明的臉看起來冷峻嚴肅,他的目光深沉淩厲,淡淡的一掃,便給人強烈的壓迫感。
君天縉本是商人出身,擅長賠笑諂媚,但十幾年的右丞相,讓他過慣了受人吹捧的日子,性子磨得冷漠刻薄,一言一行都威信十足。
“聖上今天早朝上,提出要遣散先帝妃嬪媵嬙,君貴妃無所出,已被送往元明寺修行,終生不得離開,”君天縉看了看自己的幾位夫人和一幹兒女,緩緩的開口道,“貴妃失勢,我這丞相之位怕也就到頭了。”
大夫人坐在君天縉身邊,麵上沒有任何情緒,手上撚著一串念珠,細細碎碎的碰撞聲格外別致。三夫人一向文靜,懦弱的沒有一點存在感,此時也不列例外,她慘白著一張絕色的臉,咬著唇險些哭出來。倒是嬌豔的四夫人吃驚地張著嘴,弱弱的喚了聲:“相爺……”
君天縉冷著臉,又瞥了眼在場的四個兒子,大兒子君無珅才色平庸,已娶有商家女兒,為人老實憨厚,在這些問題上從未有見解;三夫人倒生有一個不錯的兒子,可惜隨秦王征戰未歸;另有一子君無瑄年幼無知,不諳世事。最後,君天縉將目光落在了二兒子君無琰身上,雖然同為大夫人所生,但比之君無珅,這個二兒子顯然聰穎太多,君家生意大多經他手在做,手段更甚當年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