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春雨已過,又是一年初夏,陽光顯得格外溫柔,天空上漂浮著朵朵白雲。
一隻纖白如玉小手不住地在荷花塘裏蕩著漣漪,那水暈一圈一圈地散去。君府的荷塘裏鋪滿了青青翠翠的荷葉,偶爾有那麽一兩支淺粉色的荷花探出水麵,不過還是花苞,含羞待放。不遠處,一隻蜻蜓悄悄地飛來,停在荷花尖上,整個畫麵都顯得嬌俏可愛。
雖若這荷塘再大幾畝,有一葉小舟,下了水摸它幾隻嫩藕,再打一盅好酒,叫上三兩好友,吹簫彈琴,吃酒吟花,人生愜意悠遊。
這是在長安王朝幻想了無數次的畫麵,但此時卻一點也令人高興不起來。
天下醒轉過來已經有將近一個月了。本來應該是天真無邪花開爛漫的年紀,卻老成地皺著眉頭。
這就是往生了嗎,那為什麽長安王朝的過往卻又曆曆在目呢?
天下突然想到讓自己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的詞語——借屍還魂。
可水中的人兒一身長布袍,黑亮黑亮的發高高束起,沒有龍形配玉,卻貴氣天成。這細長的眉眼,這驕傲的神情,分明就與自己一般無二,可喜可賀,甚好甚好。
可問題是這究竟是什麽鬼地方!
語言和文字,明明都和長安一樣,可先祖曾經寫下的詩句在這裏卻換成了另一個人名字!
低下頭,看見水中身後的君雨榭,想起那天她被自己嚇的不輕的模樣,天下心中也是鬱悶非常。
這到底是從哪裏蹦出來的這般柔弱的女子!而自己竟然是從她腹中出生的!
每每想到這裏天下都有一種暈眩的感覺。
或許自己隻是始終迷失一個平民的夢鏡裏罷了,就像那夢見蝴蝶的莊周先生一樣,分不清究竟是自己夢見了蝴蝶,還是蝴蝶夢見了自己。
如果這是一場夢,那麽長安,長安是不是又是另一場細密綿長的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