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染不再看眼前的老人一眼,緩緩地轉身欲離去,身後,傳來沈老夫人陰寒砌骨的詛咒,“我老太婆不會求你,二丫頭,到了我老太婆這麽年紀,什麽也經曆過!該擔心的也發生了,該怕的也全怕過了。我倒要活著睜大眼睛看,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的人,夜裏會不會安枕,將來會有什麽樣的報應!”蒼老的聲音帶著骨刺的回音在這小房間裏盤施著,“看看老天到底長不長眼,會不會收拾你這個、逆天逆地、喪盡人倫的孽種!”
“逆天,逆天又如何?如果能讓身邊的人幸福,我沈千染就算是逆這滿天神佛也在所不惜。我沈千染從來就不怕有報應,地獄若有十八層,那十九層就在我的心中!”她驀然失笑,那低低的笑聲似諷、似苦、似怨、似哀,伴隨著庭院外冷風下槐樹發出的樹葉婆娑聲,在這幽森的冷室中,窗外斑泊的樹影躍過窗口貼在灰白的牆麵上,不停地顫動著,冷人毛骨悚然。
沈千染剛步出屋子,便覺身心俱憊,隻覺一陣天眩地轉,沁出一身的冷汗。
“二小姐,你還好吧?”一直守在門外的水玉上前扶了沈千染一把,眸中滿是憂慮。
“玉姐,扶我去槐樹下坐坐。”沈千染無力地靠在水玉的肩頭。
“二小姐,那槐樹陰氣太盛,現在又是大半夜,你還是不要太靠近它!”水玉調轉了一個身,俯下身子,“小姐,水玉背你回去!”
沈千染慘白一笑,道:“你雖習武,但到底是一個姑娘家,能有多大氣力。聽話,我去那坐一會便好。”
剛坐定,身上的冷汗不停地冒出,隻覺得手腳愈發變軟,腹中一陣**,反胃,猛地嘔吐,一股逼嗆的胃酸便奪喉而出。
吐盡之後,沈千染倒覺得人精神很多,對水玉滿臉的擔憂報以蒼涼一笑,道:“玉姐,你可知,這世間可怕的不是鬼魂,而是人!宿怨之間的傷害也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來自血親的傷害。”卸去堅強的偽裝,沈千染如一隻被剝了殼般的小蝦蜷著身子靠在水玉的身上,身子微微地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