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天剛下過小雪。
我裹著那床多年未曬洗的薄被,身子蜷縮在一團,望著那棵被白雪遮住枝頭的梨樹久久不能回神。
現在的我,或許跟“死了”一樣,沒有區別。
纏繞在腕上的棉布底下,那道傷口早已愈合,留下一道淺淡的痕跡。
恍惚間,我似乎看見李嬤嬤在樹下向我招手,我鬼使神差地下床,拖著這身殘敗虛弱的身子走向她。
外麵零星地飄著雪,我赤腳走出去竟不覺得冷。
我在離她三步之遙的位置站定,抬眼看她。一如幾年前的模樣,眉眼慈祥,看向我時,眼裏偶爾會有一種我讀不懂的情緒。
“嬤嬤是要帶我走麽?”
李嬤嬤閉上眼輕輕搖頭,蒼老低啞的聲音在這空蕩的院子裏響起,聽得格外清晰。
“不”
“老身此番是來向殿下告別,殿下請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老身在九泉之下也能欣慰……”
李嬤嬤說著話,身體漸漸變得透明,最後一陣冷風吹來,將她已經變得朦朧的身形打散,化成點點金粉在我麵前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剛剛的隻是一場假象。
李嬤嬤走後,我這才感覺到腳底蝕骨的冷。
我又朝梨樹看去一眼,準備返身回屋。甫一轉身,頭頂上方傳來枝椏斷裂的聲響,有什麽東西從樹上掉落下來砸在堆積起來的雪上。
我走過去,意外地發現那竟是一個人。蹲下身,打量這個憑空掉下的人。身上的服飾很是奇怪,料子摸上去軟軟的,掌心處有絲絲的暖。旁邊有一個包袱一樣圓鼓鼓的東西。我沒去打開看裏麵是什麽東西。
這人頭發很短,及耳。發絲烏亮泛著讓人舍不得移目的光澤。臉被頭發蓋住,露出一隻白裏透紅圓潤的耳朵。**在外的一截雪白後頸幾乎與身下的雪融在一起。
我怔怔地看著那塊雪白,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心想,這細皮嫩肉吃起來一定相當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