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漆黑,朝顏感到喉嚨幹渴得緊,嚐試著張了張嘴巴,卻發現嘴唇已經幹裂得失血,乍一牽動竟淌出血來。
依舊是詭異到不能再詭異的綠色。
全身如被烈火焚燒般的灼痛,卻比不上心尖的損傷。
這個承受著折磨和災難的女子,此刻正抬起頭來,仰望天空,卻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光亮,如同她充斥著痛苦的人生。
她的人生痛苦嗎?
愛上了一個不該愛上的人,隻是為了雨露之恩。
指尖沾染了一點灰塵,混合在血液裏,黏黏的甩不掉。
說不出的一陣反胃。
她忽然啞然失笑,她這是怎麽了,放著逍遙自在的日子不過,卻跑到了這裏,蜀山的禁地鎖妖塔。
這是上天給她癡心的懲罰和警戒嗎?
她在這裏,四肢皆被手腕粗的鐵鏈鎖住,連動彈都是一件困難的事。
她還記得那時候陳立淵對她的審判,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他。其實她早在那之前就已經知道,她在他麵前一切的意義不過是和林凝素一模一樣的一張皮。
而如今已經知道這張皮是偽裝出來的,那麽還有什麽必要再演下去呢?
再好的畫顏師也注定改變不了一個人的靈魂。
這大概就是宿命。
他說:“將她帶去鎖妖塔。”
短短的七個字就否決了她,她不敢相信,舊日的溫情脈脈在事實麵前、她是妖的事實麵前化為泡影。
而製作這個泡影的人卻連收場都感到奢侈。
朝顏無力地癱軟在鎖妖塔的銅柱上,體內一陣陣眩暈襲擊著大腦,周圍是不斷交錯變換的玄清光影,形成一個巨大的光環將她包裹在中央。
那是蜀山的符印。她就是被困在繭中卻永遠無法掙脫的蝶。
還是一隻垂死的蝶。
朝顏幹脆放棄了掙紮,閉目等待命運的宣判。
她知道,陳立淵是不會來赦免她的。而鎖妖塔是一等一的禁地,琮玉隻怕進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