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大勢去矣的昱國在苟延殘喘了十餘天後,在糧草耗盡,戰士力氣枯竭的衰殘景象下被敵人的鐵劑踏破了都城的城門。
城破的前一天晚上,那家酒樓忽然著起了大火,火勢衝天,燒紅了半邊墨黑的雲天。
彼時我站在我棲身的那家客棧門口,看著那個單薄瘦小的身影緩緩走進來,誰都看得出,她走得很累。可卻沒人扶她一把。她笑得很輕很輕,雙眼空洞無光,聲音卻異常的平靜:“朝顏姐姐,我爺爺走了,他自己點了把火,把我推了出來……”
我怔在原地,想要上前安慰,卻見她麵色蒼白,身子在原地搖了兩搖忽然倒在了地上,昏過去了。
我輕歎一聲,扶起她,“睡吧,姐姐帶你離開這兒。”
……
我拽著雲若,也就是那小女孩的幼嫩的小手,卷在躁動不安的人群裏,羌國的士兵進城後將百姓幾乎屠殺殆盡,我無法忍受慘絕人寰的景象在我眼前一幕幕上演,抱起雲若跳上了一戶人家屋頂,緊接著悄悄禦風帶她離開了這座城池。
我忽然想到尚在昱王宮裏的蒹葭,那個扮起男裝來陽光豪爽的義氣少女,不知此刻是否獨自坐在雪地裏彈琴。
那竟是幾個月前的事了,時間飛逝得如此之快。
我不知怎的,捏了隱身訣的身子不由自主抱著沉沉睡著的雲若飛到了城池上空俯瞰這一切。
漫天飛雪,不知要落進多少人世間的悲歡苦痛。
自羌軍入城後,一連幾天,昱國的百姓蒙受了巨大的災難。
而最痛苦的,莫過於昱國皇室一脈。
初登軍位的昱平君在敵軍攻破城門的一瞬提劍吻頸選擇了自裁,臨終前他站在剛剛的城樓上,遙望著飛雪,隻低低說了一句:
“朕愧對父皇,愧對昱國百姓,最對不起的,便是四弟。”
那日邀請殺手團暗殺四皇子的果真是他,他至死都未敢忘記自己生前曾犯下的罪孽,臨死前的一瞬雖然做出了懺悔卻已於事無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