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靳褚拖著下巴,銀色的發絲從他指縫中滑落下來,襯得肌膚勝雪,五官精致得非人,隻是淡淡地看她一眼,都仿佛能勾走她的魂兒。
禾錦是真的被勾走魂兒了,連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誰,傻子一樣把他望著。
梨花在他身後撲簌落下,他從樹上一躍而起,紅衣展開如一朵妖豔的牡丹花,噬人心骨,又如飛燕一般輕輕落在地上,起身朝她走來。
那衣衫的顏色太紅,紅得讓人移不開眼,姿態又太過靈巧,優雅得像貓。他朝她走過來的時候,每一步都很輕,禾錦還以為自己看到了火狐狸。
靳褚走到她跟前,高大的身影幾乎將她全部遮住,他低頭看著她,眸光流轉,“你還沒回答我。”
她脫口而出:“魔尊十七子。”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會兒,忽然笑了,那笑容瞬間就驚豔到了她,“原來是同道中人,剛看到的時候還以為是天上的哪個神仙。”
禾錦確實和別的魔不太像,可能是因為她的肉身為晶石所鑄,周身都沒有魔氣,長得也不像魔,平日裏看著老實在在,隻有吸血的時候才會露出獠牙。
“那你呢?你又是誰。”
他隻說了兩個字,“靳褚。”
至於什麽人,做什麽,為何在這裏,他隻字不提。
禾錦見他一直盯著屋裏的餘子書,不知道打什麽鬼主意,試探性地問他:“你來這裏做什麽?”
“找一個人。”
“什麽人?”
“不共戴天的人。”他說完回頭看著她,見她在發愣,又問了她:“那你呢?看你圍著這地方轉很久了。”
禾錦自不敢說餘子書的名字,隻能扯其他的,指了指周圍,“我迷路了,一直沒走出去。”
在靳褚眼裏她這人又傻又笨,很容易被人騙的樣子,就大發慈悲決定幫她一下,“你要去哪,我給你指路。”
禾錦尷尬地摸摸頭,“我也不知道去哪,來凡間就是想到處看看。”
靳褚點頭,表示理解,“你們這些年齡不大的魔都這樣,好奇心很強。”
“那你有多大?”
他想了想,“我不知道我是什麽時候存在的,不好算。”
禾錦也不過兩千來歲,手指伸出來數數就清楚了,他連自己活了多久都不記得,那肯定活很久了。她盯著他光滑如玉沒有一點瑕疵的臉,驚歎道:“你長得這麽好看,為什麽我沒聽說過你?”
他扶額笑了起來,花枝亂顫,“不是誰都能和你一樣,一生下來就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名字。”
那一頭銀發好似能發光,根根分明,禾錦總想伸手摸一摸,心裏癢酥酥的。
“好了,我要去看著那個人了。”靳褚說完就躍到梨花樹上,半椅著樹枝,從窗戶往那書房看去。
屋子裏就餘子書一個人,禾錦一下子慌了神,趕緊也跳到梨花樹上,坐在他旁邊,“我陪你一起看!”
靳褚側頭看她一眼,七分旖旎,三分漣豔,輕輕笑了一聲,簡直要叫人酥到骨頭裏。
禾錦莫名咽了一下口水,有些口幹舌燥,想喝血。
書房裏餘子書正在寫字,他時而抬頭往窗外看去,不偏不倚正是那株梨花樹。禾錦想到他能看見自己,趕緊把臉遮住。
靳褚問道:“你遮臉做什麽?”
“風大!”
這還是一個怕風的魔,著實稀奇。靳褚若有所思看了她一會兒,又往書房看去,“他好像能看見我們。”
禾錦趕緊反駁:“怎麽可能,他是個凡人!”
“他可不是凡人。”
禾錦一呆,連忙把眼睛露出來,“你怎麽知道?”
靳褚似笑非笑地望著她,仿佛將她看穿了一樣,“看你這麽緊張他,應該是認識的才對。”
“不不不。”禾錦連連搖頭,“我不認識他!”
“是嗎?”靳褚輕輕挑眉,眼中一抹狡黠,簡直好看到沒有天理。他手一抬就將那書桌上的墨打翻了,染了一桌子的書。
餘子書仿若大難臨頭,趕緊拿袖子擦墨水,那書是他和先生借的孤本,若是損壞了拿什麽都賠不起。
“你怎麽這樣!”禾錦顧不得太多,連忙躍下樹,施了法術將餘子書擊暈,再用複原術將剛剛打翻的墨全部複原。
餘子書從地上爬起來,腦袋劇痛,他慌忙去看書桌,上邊幹幹淨淨,剛才發生的一切好像是幻覺。他又往窗外看去,隻有那株孤單單的梨花樹,心頭莫名有些失落。
靳褚隨禾錦來到別處,此時一切都了然於心,“原來那個一直護著餘子書渡劫的女人,就是你。”
事到如今禾錦也沒有必要瞞著他了,她轉過身,冷然道:“是我,你若想對付他,先問過我同不同意!”
靳褚看罷,哈哈大笑了起來,“笨女人,你不是在幫他渡劫,而你就是他的劫。”
她心裏一下子慌了起來,很不舒服,隻能怒目相視,“我不用你管!”
“上一世他壞你清修,這一世該你壞他清修了。”靳褚目光漣豔地看著她,“這就是你們的宿命。”
禾錦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什麽上一世這一世,你是他的仇家,你說再多我也不會信你!”
“你不想知道我為何與他結仇?”
禾錦下意識地搖頭。
靳褚意味不明地看著她很久,“笨女人,你會想知道的,等你走投無路的時候。”
“你到底是什麽人!敢這樣跟我說話?”禾錦怒喝一聲,掌心化劍,抬手想教訓教訓他。
他很自然地躲過去,瞬間就來到她身後,帶著蠱惑的聲音說道:“你不告訴我名字,那我以後就叫你十七了。”
隻有她最親的人才能這樣叫,他算什麽東西?禾錦怒火中燒,周身生出黑氣,雙手化出兩把短劍轉身刺過去,帶著常人很難抵擋的威力。
靳褚隻念了一個咒就化去了她所有的魔力,輕而易舉便抓住她的手腕,叫她不能動彈分毫。
禾錦震驚地看著他,“你……”
他狡黠一笑,身體逐漸變得透明,“十七,下次再見。”
禾錦還在震驚中沒回過神。
他方才念的驅魔咒語,分明是神界才有的咒語,而能輕易化去她那一刀的威力,非得是神殿之人才行。
他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