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錦造了一座房屋,有個大院子,院子裏種了梨花樹,格局就和以前住的地方一樣。她在不入山周圍結了屏障,斷絕一切氣息,就安心和餘子書生活在這裏。
雖住在深山老林,倒也什麽都不缺,要什麽有什麽。禾錦不需要吃東西,餘子書是個凡人挨不住,平日裏一起去山上摘些果子,又或是用餘子書製的陷阱捕些小動物,倒是別有一番樂趣。
有時摘的果子禾錦也吃,有時烤的肉她也嚐,時間一長她不吃東西反而覺得空空落落,每頓做的飯菜她總饞得緊。
餘子書便笑話她:“你說要渡我成神,自己卻變成了人。”
哈,敢笑話魔界最受寵的十七子?禾錦露出獠牙撲上去,懟著他脖子咬兩口,保管他臉紅得跟蘋果似的,兩天不敢正眼跟她說話。
這時候的禾錦最大,她說往東,他便往東,她說往西,他便往西,她說拿碗,他絕不敢摸一下筷子。
山裏的陷阱捉到了一隻小狐狸,那毛色極其罕見,竟是通體火紅,仿佛周身帶著火焰。它臥在陷阱裏奄奄一息,左腿有傷,不知被困了多少天。
禾錦喜歡極了,便將它帶回來悉心照料,還幫它把腿治好。那狐狸身形優雅,狐狸眼狹長高冷,看什麽都仿佛不屑一顧,毛發油亮光滑,紅如烈焰,無論趴在哪裏都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禾錦叫它阿狸,喜歡抱著它睡覺,那毛發摸著極其柔軟暖和,有時當暖手爐,有時當抱枕,也有不小心當了枕頭的時候。阿狸性子高冷,隨她怎麽折騰也懶得睜一次眼睛,隻是從不讓餘子書碰它,他一伸手,就踮著貓一樣優雅的步子往旁邊去了。
其實餘子書對它極好,知道狐狸喜歡吃雞,每次都把雞肉全留給它,還給它修了狐狸窩,雖然它一直都睡床,擔心禾錦睡覺把它壓壞了,就讓禾錦靠著自己睡。
可惜那狐狸是隻公狐狸,從來都隻肯讓禾錦抱著。
餘子書吃味,鬱悶道:“我對它也挺好,怎麽就不讓我抱。”
“大概是我治好了它的腿傷吧。”禾錦順著它的狐狸毛,摸得太舒服,它都閉上了眼睛,“這狐狸生得好漂亮,若是修煉成精不知要迷倒多少女兒家。”
餘子書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急忙道:“既然它傷都養好了,就把它送走吧,萬一真成精了怎麽辦。”
“不。”禾錦把狐狸護住,“我要養著它,成精了也養著。”
他這下子更急了,“那我怎麽辦?”
禾錦眨眨眼睛,“什麽你怎麽辦。”
他小聲地說:“你要被狐狸精迷住了,我怎麽辦?”
禾錦仰頭笑了起來,她輕輕拍了拍狐狸腦袋,“阿狸,去別處睡。”
阿狸吊著狹長的狐狸,不屑地看了餘子書一眼,邁著優雅的步子去屋裏睡了。
餘子書那一瞬間,竟覺得這隻狐狸已經成精了。
禾錦手中祭出梨花釀,招呼他過來,“坐我旁邊,一起喝酒。”
餘子書坐在她旁邊,手中一杯梨花釀淺淺喝一口,梨花灑落一地,陽光正好,真的感覺跟做夢一樣。
他想起了一些往事,禁不住淡淡笑了,“以前那株梨樹開花總是不合時節,春天也開,冬天也開,你來了也開,你走了卻不開了。所以那時候很害怕梨樹不開花,那一定是你走了。”
“我的心情會影響萬物,也就是神界所說的創造之力吧。”她靠在他肩上,尋了個舒服的地方躺著,“我在同輩的姊妹裏天賦極高,便是哥哥們都比不上。聽聞我出生之時天顯異象,十裏天雷滾滾,長輩們都說我生下來應是個大人物,便合力為我抵抗天劫。”
餘子書正聽著,“然後呢?”
“可我一生下來便差點神魂俱滅,母後為我重塑肉身,強行改命,她傷了本體,隻撐了十幾年便去了。”她微微歎氣,“我不是什麽大人物,分明是個克星才對。”
餘子書攬住她的肩膀,安慰她:“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這種種跡象都說明你是個大人物。”
禾錦被他說笑了,“你這樣一說,我若不成大人物,豈不辜負老天一番美意?”
“我可沒這樣說。”他趕緊轉了話題,“你說你是魔尊之子,那你不是活了很多年了?”
“也就兩千多歲吧,我在家裏是最小的。”
“你兩千多歲,我才二十幾歲,那你豈不是老牛吃嫩草了?”
禾錦立馬直起腰,睜大了眼睛瞪他,“要真算起來,你都幾萬歲了,你才是老牛吃嫩草!”
“我老牛吃嫩草?我可是你看著長大的。”餘子書伸手撈她癢癢,笑道:“你怎麽這麽不害臊?”
“停停停!”禾錦笑作一團,倒在他身上,“你這個活了幾萬年的老妖怪,快放開我!我錯了還不行嗎……”
餘子書這才罷手,順手將她圈進懷裏,“咱兩都私奔了,就別管什麽誰大誰小了,湊合著過吧。”
“誰湊合?”禾錦別扭了,皺著鼻子,“你那天要死要活求我不要走,我也是心軟才留下來,我才是湊合。”
“行,你說了算。”餘子書說著就蹭她的耳朵,蹭得很癢,禾錦連忙一躲,雙雙倒在地上。
四目相對,發絲散落一地,她的眼仿佛能攝人心魂。那風情太過旖旎,餘子書一下子紅了臉,不知所措。
禾錦伸手抱住他脖子,笑著問他:“等你回了神界,還會記得我嗎?”
“當然會記得。”他認真地看著她,承諾道:“無論我是誰,無論發生什麽,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會一如既往,愛你如命。”
“你發誓。”
“我發誓:若違此誓,天誅地滅,淒苦一生,孤獨終老。”
禾錦吻了上去,唇齒相纏的一瞬間,她的身體滾燙如火,甚至都不用吸食鮮活之血,就找到了能讓她活下去的東西。
梨花落下來,鋪灑一地,夾雜在她的發間,美得如詩如畫。
餘子書醉在這夢裏,再不願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