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結梁
周圍景色變換無休,小飛隻見變化速度漸滯,不一刻便停了下來。全文字txt小說網隻見此處水天清圓,岸旁楊柳依依,湖上畫舫三三兩兩,如星羅棋布一般。湖上飄著數十艘小船,船尾紅漿劃水,船頭玉壺攜漿,遊在湖中便如畫中神來之筆,更添奇畫神韻。
小飛張望四周,隻見碧綠湖水一望無際,才知自己站在小船之上。這地方美得讓人窒息,便如畫中畫的景色一般。饒是身在畫中,也不自覺閉上雙眼長輸清氣。小飛心道:“這個地方真美,便是讓人永遠待在這裏也是好的。”他站在船邊,望著這景色,不由得癡了。
這船船身七、八丈,端得秀美卻不乏大氣。站在船上,讓人隻覺心中悶氣一掃而光。
“昊齡,這西湖當真是美。美得讓人心曠神怡。”說話的人身長玉立,英眉挺鼻,傲然立在船頭。小飛循聲望去,認出他就是肖儒崢。隻不過,他年齡比剛才又大了幾歲,想是幾年以後的事情了。
“是啊,文人墨客將西湖比西子,見得西湖,真不知那西子該有多美了。”這人豐神如玉,俊朗無匹,雙眸宛如清澈湖水,一望見底。便是當年在酒樓和肖儒崢一起攜手闖江湖的江昊齡。
肖儒崢忽地指道:“這裏,莫不便是那兩峰cha雲”江昊齡:“果真是美景。美中帶著一股英氣,更增神韻。”他頓了一頓,出聲吟道:“南高峰,北高峰,一片湖光煙霧中,春來愁殺儂。郎意濃,妾意濃,油壁車輕郎馬驄,相逢九裏鬆。”此乃康與之的長相思南高峰,是具有民謠風味的小令,別具一格,讓人耳目一新。
肖儒崢頜首道:“這相思令當真是輕快怡人。”江昊齡剛要答話,忽聽遠方傳來陣陣琴聲。小飛聽出這聲音與他在清風竹間小屋處聽到的那從“繃著許多鐵絲的木頭”傳出的聲音十分相似,便側耳傾聽,隻覺這親生悠揚動聽,婉轉流長,好似滿是明媚,卻又透出些許憂傷。
小飛不懂音律,那江昊齡卻是趴到了船邊,好似癡呆了一般望向遠方一艘小船。肖儒崢走到他身旁,也往那邊觀瞧。船兒遠遠飄來,隻見船後一老漢兀自劃船,艙內卻坐著兩名女子。一身穿綠衣的女子坐在琴前撫撥琴弦,那黃衣女子卻是後背向外,想是在傾聽琴音。
一曲終了,兒女兀自說著什麽。江昊齡呆呆的望了許久,才回過神來,道:“這琴聲聽似小家碧玉,骨子裏卻蕩氣回腸,讓人好生佩服。”肖儒崢料來也不通音律,此時卻也呆呆的望著那邊。
江昊齡剛要繼續說話,卻聽肖儒崢道:“她們應該也是江湖人士。”江昊齡道:“怎生見得”肖儒崢:“那綠衣女子琴聲隱隱透出內力,黃衣女子卻是微有些許氣霜。”江昊齡:“氣霜她不過一柔若女子,內力應不會那般深厚吧”肖儒崢:“人不可貌相。想來她二人也是受到了蘇杭英雄大會的邀請。”江昊齡笑了笑,忽地揚頭長嘯,這嘯聲雖然洪亮,卻並不刺耳。這嘯聲傳得很遠,將遠方船上二女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隻見江昊齡微微作輯,長聲道:“姑娘琴聲悠揚,婉轉動聽,實則蕩起回腸,在下心中好生佩服,不知可否向姑娘討教一二”他聲音雖強,卻仿佛耳語一般,一點也沒有破壞這西湖美景的氣氛。
兩人見那邊沒有回音,相互望了望,飄然起身,小飛隻眨了下眼,兩人身已在空中。隻見他二人衣衫飄揚,足尖在那水麵上一點,劃過空中,如雲彩一般飄忽不定,直直的飛向遠方小船。隻見他二人身長玉立,人在空中以然氣度非凡。若是在空中向下俯瞰,便能看到他二人劃出兩道優美的弧線,足尖點到的水麵處蕩起的波紋,便如水墨畫中的墨一般蕩開,更添景致韻色。
小飛心中一凜,心道:“這兩個人好厲害我見過的人中,最厲害的怕就是寧次大人。可縱使是寧次大人,也無法飛得這麽遠。我們飛身疾走,kao的是腿力。雙腿一縱,便躍到不遠處的地方,到了那個地方便又是一瞪,如此連綿不絕的飛速狂奔。但這船與那船相隔近三十米,我見過的人中,還沒有人能一縱便躍得這麽遠的。說也奇怪,我們忍者雖然能踏著水麵行走,卻萬萬不能輕輕一點便憑空借力。我們的重量要kao水的浮力來支撐,他們卻好像沒有重量一般。”
小飛突然被大力拉了過去,心中暗笑道:“嘿嘿,看來我比他們兩個還要輕些。”他瞬間便被拉到了那小船之上,隻見綠衣女子抬頭望著肖儒崢和江昊齡,黃衣女子卻沒有動。從這個角度根本看不到她是否在看著他們。那綠衣女子道:“兩位公子,不知剛才說話的是哪位”江昊齡作輯道:“便是在下。”
綠衣女子哦了一聲,打量起江昊齡來,小飛此時才看清她的容貌,隻見她肌膚如玉,婷婷可人,細眉甜目,唇紅如蘋,婀娜多姿,月神柳態。小飛見她容貌竟驚呼了出來:“靈兒”待得看細,才發現此女並非江靈兒,但她跟江靈兒長得像極,是以小飛一驚之下錯認了認。
綠衣女子:“公子有何指教”江昊齡:“指教不敢當,隻盼指教一二。”隨即他便長篇大論起來,肖儒崢卻是微微皺眉,小飛也是苦叫連連。
此時聽得一女子淡淡的聲音響起:“公子到底所謂何事”她話說得聲音不大,但卻蓋過了兩人討論的聲音。肖儒崢大喜,小飛也是輸出一口氣來,隻見說話的人正是那黃衣女子,她慢慢轉過身來,美目輕移,卻是看向肖儒崢。
肖儒崢見到對方容貌,竟有些臉紅。隻見她美目秋波橫流,櫻口紅唇,肌膚勝雪,清秀可人,饒是小飛這等榆木疙瘩也是不由得臉紅心跳。那黃衣女子見肖儒崢的呆樣子,咯咯笑了起來,這笑聲悅耳之極,怕在肖儒崢心中早就賽過了先前的琴聲。肖儒崢見狀,忙收起自己失態神色,隻聽黃衣女子道:“肖公子為人處事瀟灑倜儻,武功深不可測。現下是不是有些暈船”
肖儒崢茫然道:“何處此言”那女子:“不暈船為何麵色不暢”肖儒崢知她取笑自己失態,但不知為何他卻一點都不生氣,之道:“姑娘怎麽知道我的名號”那女子:“揚州瓊宇樓,小女子曾有幸得見公子風采。”肖儒崢心中一喜,剛要說話,便聽黃衣女子對綠衣女子道:“師妹,再撫琴一曲。如此景致若沒了琴聲,豈不掃興”綠衣女子咯咯一笑,瞥了一眼江昊齡,道:“公子可細細聽這接下來一曲。小女子琴技生疏,望指點一二。”江昊齡:“側耳傾聽。”
琴聲隨又響起。肖儒崢隻是呆呆的望著那黃衣女子,江昊齡卻打量這綠衣女子的一舉一動。不一刻曲便終了,便在曲完的時候,船kao岸停下了。肖儒崢二人隻覺時間過得飛快,隻盼那綠衣女子永遠這般彈下去。
黃衣女子:“師妹,時間不早了,師父等得也急了吧”肖儒崢二人仿佛大夢初醒,忙道:“我二人先行告辭,隻怕沒有打擾到兩位姑娘的雅興。”二女並不回答,兩個大男人呆立當場。他二人都是江湖上有聲名的人,但即便如此,也隻能灰頭土臉的下船了。
船上艄公用紅漿一撐,船便又遠遠飄去。江昊齡呆呆的望著遠去的船,肖儒崢卻忽地長聲道:“兩位姑娘,不久便是蘇杭英雄大會了,不知二位可有興致親臨大會”船中傳出兒女歡笑聲,卻是不置可否。肖儒崢麵色一暗,呆呆的望著那船遠去。
兩人眉頭緊皺,各自牽馬。二人心中想著那兩人身影,不一刻便到了繁華的地方。杭州城繁華無比,街上人頭湧動,街邊物事五花八門,小飛看得目不暇接。兩人當下側身下馬,怕撞到行人,便伸手牽著那馬兒走。兩人如此走著,卻是誰都不說話。忽地,隻聽遠方人聲有變,馬蹄聲逐漸清晰。肖儒崢大怒:“是何人在這繁華之地騎馬”
隻見一隻白色馬兒急奔過來,行人大驚忙遠遠讓出路來。肖儒崢看了一眼江昊齡,兩人都不躲閃,大刺刺的站在路中央。那白馬主人見狀卻不勒馬,反而重重的驅起馬鞭,狠狠的照馬屁股上打去。兩人見狀更是大怒,白馬主人一邊加快馬兒的速度,一邊提聲道:“要命的給大爺讓開”
肖儒崢大喝,陡地輕身一閃,隻見衣衫飄動,他已躍上對方馬背,用手一勾,將白馬主人拉下馬來。那白馬不知背上情況,馬上二人都下了馬,卻吃痛下隻發足狂奔,江昊齡微微搖頭,輕身上馬,驅動內力,將狂馬勒住。那白馬主人見肖儒崢如此身手,大驚之下,身子一滾便掉了下來,剛穩住身形便驅起馬鞭,隻見馬鞭在他內力驅使下竟閃現藍色光芒,小飛頓時聽到雷聲陣陣,好似悶雷在耳邊響起一般。他心中大驚:“便是我用盡全力使出圓之六手,怕也遠遠不及這人鞭上的威力”
隻見白馬主人倏地暴長身形,驅鞭在打肖儒崢。肖儒崢淡然一笑,衣衫飄動,竟已行進那人身旁,隻見他伸出腿來,用那足尖一踢,白馬主人手上的鞭子登時飛遠,便在他心中大震之時,肖儒崢倏地變換腳型,竟如行雲流水一般輕輕踢向那人胸口,隻見他麵如土色,喉嚨一甜,吐出一口鮮血。
圍觀群眾彩聲雷動,肖儒崢傲然挺立,當真一個俊朗無比。隻見麵帶微笑,目光一厲,對那白馬主人喝道:“哪裏來的土匪,竟不知城中需下馬慢行麽”那人張口喘著粗氣,抬眼望來,雙眼滿是惡毒,道:“我乃白馬門二公子的奴仆,兩條公狗睜大了眼睛”小飛見肖儒崢一招之下製服了此人,心中一驚:“他比我厲害何止千倍”此時聽到他自稱奴仆,不禁駭然心道:“這樣的身手竟是奴仆這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他們都這般厲害麽”
肖儒崢剛要說話,忽聽一年輕男子道:“你眼睛睜得夠大了,再要睜大怕你一雙狗眼要瞎嘍。”循聲望去,隻見一白衣公子立在人群中,他麵色如玉,登時在圍觀群眾中突現出來。那白馬門惡徒忽地哭出聲來:“你放了我吧,別再追了小的都這副模樣了”言罷竟混不似先前霸道模樣,竟抽泣起來。
那白衣公子對肖儒崢道:“肖公子果然名不虛傳,在下大開眼界。這人在東首暖流村調戲女子,被我教訓一頓,剛想要將他宰了,這廝忽地竄上白馬。途中白馬門來了好些蝦兵蟹將,倒讓我費了些時候。剛才在城外戴著他,這混蛋竟不顧城中人死活策馬進城,多謝肖公子仗義出手。”
肖儒崢笑道:“徐少卿徐公子桃李掌法名動天下,在下仰慕以久,今日不想竟被這賊廝穿了紅線。”徐公子聽他說得有趣,哈哈笑了出來。隻見他笑了許久,笑聲漸止,陡地大喝一聲道:“賊廝拿命來”說完便大步流星,竟兩步便已至那人麵門。那人大驚,便在此時突聽馬蹄聲響,那白馬竟見主人受傷自行奔了過來。那人見馬突至,一個猛子翻身上馬,隻一瞬間便身在八丈之外。
徐公子見狀,施展輕功追了過去。肖儒崢見那馬快得驚人,心中駭然,使出全力施展輕功,頓時便追上了徐公子,卻總是追不上那白馬。他見行人踉蹌逃避,心中怒極,忽地發出一聲暴喝:“讓開路來”這四個字如雷聲一般,偌大的街道上所有行人都掩住了耳朵。
隻見遠遠的,行人都驚呼中讓開道路,這突變生起,竟沒有傷得一人。
江昊齡施展全力,卻怎也追不上前麵兩人,漸漸的他發現與前二人的距離愈發遠了,心中也不多想,便隻施展內力兀自猛追。不一刻,幾人便出得城來。隻見那白馬馬蹄翻飛,不一刻便行到了城外小溪旁,隻聽那白馬突然長聲嘶叫,竟又加快幾分,隻見此處有許多白馬,白馬旁卻又有許多漢子,這白馬行如流水,在一男子麵前倏地停了下來。馬上那賊人趕忙翻身下馬,跪倒在地,大呼:“公子”他剛要說什麽,卻被身前男子阻住。
肖儒崢和徐少卿此時同時定下身來,靜靜打量著眼前的這一群人。兩人目光如炬,同時定格在了那男子身上。隻見他年歲約二十五六,中等身材,身著淡藍衣衫,麵像硬朗,目光精傲,雙手背在身後,儼然一股傲視群雄的神態。這男子旁邊站著一名身著土色衣服的年長男子,黑色胡須,濃眉虎目,但他站在那人旁邊氣勢頓時被壓倒一分。
那藍衫男子刷地甩出折扇,一邊扇著一邊傲然看著肖儒崢等人,緩緩道:“你們滾吧。”江昊齡大怒,肖儒崢卻是冷然望向那人,徐少卿淡淡一笑,心中也不懊惱,道:“白馬門二公子,白世光白公子,你手下奴仆為非作歹,吾等見得此事儼有不管之理”白世光道:“為非作歹阿末,你如何為非作歹來著”那阿末滿臉媚笑道:“小的見到一個美人兒,便想一親芳澤。俗話說得好,不愛美人非好漢,嘿嘿”徐少卿大怒:“你這等貨色也敢自稱好漢”阿末一顫,繼續道:“那個後來他就打我,追了我三天三夜,沒由的失了好多門中好漢那個好好好漢。”他說出第一個好漢忽地看到徐少卿麵色不善,但他又看了一眼白世光,有了後台,他才將那“好漢”說了出來。
徐少卿麵色如霜:“白公子,給個說法吧。”白世光嘿嘿一笑道:“什麽說法”徐少卿大怒,卻仍是忍著,道:“他調戲民女,下流無恥。你身為他的主人,如何責罰還請道之一二。”白世光:“責罰為何要責罰他”徐少卿一愣,卻聽白世光繼續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這奴仆何罪之有”江昊齡卻出聲道:“詩經妙語,被你們這些人說出來真是暴殄天物。前三句自然是與事實相對應,但最後四字卻是文不對題,與事實相差遠矣。”肖儒崢笑道:“如何相差遠矣”江昊齡長聲道:“阿末不是君子,怕比混蛋還要混上幾分,這句當然用不得此處。”阿末大怒,卻不敢說話,江昊齡繼續道:“既然其非君子,淑女自然也非其好逑。”
白世光見肖儒崢和江昊齡一唱一和,心中大怒,但那徐少卿才是追逐阿末的人,便不理他二人,冷笑道:“那小女子能伏侍我的奴仆,是她的造化。沒承想你們這些個仁義君子壞了人家的好事。”徐少卿再也按奈不住,冷聲道:“白公子這是要護短”白世光揚起頭來,竟是不答。他身旁年長男子此時發話道:“二弟,不要生事端”言罷,對徐少卿道:“徐公子,在下是白馬門掌門人的哥哥,白世芒。”徐少卿見對方有禮,自然不好怠慢,道:“久仰大名。”白世芒:“肖儒崢肖公子、江昊齡江公子別來無恙。”白世光看了一眼肖儒崢,心中一奇,打量著他,麵上卻帶不屑神色。
肖儒崢、江昊齡曾在揚州見過此人,對其謙謙有禮的氣質有幾分印象,微微抱拳卻不答話。白世芒繼續道:“不知徐少卿要怎樣才可作罷”徐少卿看了一眼阿末,尋思不好為了他一人結下梁子,道:“隻要他不再為非作歹,此事便算了。若以後他還是這般做出禽獸之事,休怪在下手下無情。”他這樣說,已經是退了一步,哪料得白世光卻冷聲笑道:“哦徐公子,你要怎樣手下無情”徐少卿見對方挑釁,道:“自然是殺了他。”阿末聞言噓聲顫抖,白世光道:“我這人平生最是護短,徐公子本與我門派無甚梁子,現在嘛休怪我手下無情”
白世芒大驚,拉住弟弟道:“世光不要結下梁子”白世光嘿嘿一笑:“大哥,身為白馬門掌門人,若是像你,白馬門怕是不過幾年便被人滅了”白世芒麵如土司。白世光言罷施展輕功,竟是要出手放對。徐少卿冷然一笑,便要出手。
便在此時,遠方傳來粗獷的男人聲音:“好個龍爭虎鬥不過那龍嫩些,虎也還是個黷兒罷了”他說第一個字時人還在百丈之外,待得說到最後一字,以然到了眾人麵前。隻見此人虎目龍須,膀大腰圓,體色黝黑。江昊齡抱拳道:“藍豹奪雷手張倨豹,果然名不虛傳。”張倨豹看了一眼江昊齡,大踏步走了過來,一把摟住他粗聲道:“兄弟你找得我好苦啊”
江昊齡奇道:“你為什麽找我”張倨豹道:“那年揚州瓊字樓”江昊齡打斷道:“瓊宇樓。”張倨豹一愣:“我剛才說成啥了”江昊齡微笑道:“瓊字樓。”張倨豹奇道:“不就是瓊字樓麽”江昊齡被他攪得頭暈腦漲,不知如何是好,卻聽張倨豹道:“他奶奶的管它什麽屁樓總是是在那個鳥地方”江昊齡搖頭苦笑道:“你早該這個說了。”原來這張倨豹為人粗魯豪邁,但他怕江昊齡瞧他不起,便忍住不罵髒話,不料剛一出口,就說錯了瓊宇樓的名字,不禁心中大怒,一時忘了先前要忍住髒話,登時罵了出來,隻覺渾身舒坦說不出的受用。他見江昊齡不以為意,便放鬆許多,不管不顧道:“那個鳥屁樓裏,有個叫什麽狗屁大俠的出言擠兌我,江公子為俺出了一口氣嘿嘿,我不善言詞,他媽的又不讓人罵人,所以說不過那鳥廝,多虧了兄弟你啊”說完又摟住了江昊齡。摟完江昊齡,他瞥見了肖儒崢,道:“兄弟,你好麵熟”肖儒崢苦笑道:“當年我們打過一場,瓊宇樓所有的東西都被砸了。”張倨豹想了想,忽道:“我想起來啦”言罷便要繼續來打,卻聽江昊齡道:“後來你不是說不打不相識麽”張倨豹lou出思索神色,喃喃道:“老子什麽時候學會不打不相識這麽拽文的句子了”江昊齡不禁莞爾。
白世光冷聲道:“剛才你說什麽”張倨豹粗聲道:“老子說,龍嫩些,虎還是黷兒”白世光大怒,張倨豹卻是望向徐少卿,道:“你咋不生氣”徐少卿:“在下不敢自稱龍,怕也比不上虎,你沒有說錯,我為何生氣”張倨豹仰天大笑:“好好好漢子豪氣不像有些人,隻會放屁,不會說話”那白世光向來自負,哪裏聽得了對方說他不是龍、虎他冷目望向張倨豹,道:“你的屁放得好響啊”張倨豹大怒,此時隻聽得遠方傳來一聲呼嘯,眾人都不由得一驚。隻見一個老人緩緩走來,他邁的步子不大,卻走得十分的快。隻見他身旁跟著兩名女子,這二女蓮步輕移,竟不踏起一絲灰塵。
肖儒崢、江昊齡大驚,登時認出她二人便是剛才西湖船上的那黃衫、綠衫女子。一時間兩人竟麵上飛紅,隻盼對方能走得再快些。徐少卿、張倨豹大驚,竟同時向那老兒鞠了一躬,那白世光不可一世,此時卻也是頜首以待,不敢再lou張狂神色。
隻見那老兒麵色潤澤,紅光滿麵,走起步來如大步流星一般,不僅一點都沒有老人的樣子,隻怕比在場的眾英雄走得都要挺立半分。隻見他緩緩走來,望向眾人,道:“小娃娃們在這裏幹什麽”眾人麵麵相覷,卻是不知如何是好。那綠衣女子咯咯笑道:“師父,可能是有病。”眾人心中一凜,白世光大怒,卻聽得那老兒道:“有病可能是有病,對。”白世光大驚,忙吞回剛才那便要出口的話。隻聽老兒揚聲問道:“小娃娃們,你們是不是有病”肖儒崢心中一奇,剛要說什麽,卻聽徐少卿在他耳旁說:“這就是神針醫聖,柳塚老前輩。”肖儒崢大驚,想到對方江湖上的名聲,不禁心生仰慕。
江湖中人,誰都可以得罪,但萬萬得罪不得醫聖。身在江湖,誰都不敢說自己永遠不會受傷,若是得罪了醫聖,受了重傷誰來治此處眾人,除了肖儒崢、江昊齡外,都是認得這醫聖柳塚的,連那白世光都不敢開罪於他。因為他是醫聖,說別人有病眾人也都不好說話,若是旁人說他們有病,怕下一句話還未出口便要頭身分家了。小飛看到此處心中不免突突:“這些人都這麽厲害,這裏麵唯一一個我有可能打倒的,就是阿末啦。不對,阿末好像也比我強”他想起對方鞭上陡現的雷光,慘然道:“他一定比我強啊。”
柳塚見眾人臉色,哈哈一笑,道:“你們這些娃娃沒由的湊在一堆,怎麽要打架麽”徐少卿見眾人不答,便踏上一步,溫言道:“在下並非惹事之人,不過天下事抬不過一個理字,柳聖醫,您江湖名望響徹九州,今日來得正好,可要說句公道話啊。”他說得不卑不亢,那白世光也不禁冷笑一聲。當下徐少卿便將如何仗義出手,如何追趕阿末一一道來,柳塚聽罷,望向阿末。阿末心中忐忑,嚇得瑟瑟發抖。卻聽柳塚道:“阿末,出來,讓小老兒看看。”
阿末望了一眼白世光,顫顫巍巍走了出來。柳塚道:“你知道自己做錯了麽”阿末也甚是油滑,知道此人惹不得,便忙道:“小的知錯啦,隻不過那徐公子如何也不會放過我的想我阿末區區奴仆,竟累得許多門人喪了性命嗚嗚嗚”他口才甚好,區區幾句話,竟將自己描繪成了通事理的回頭浪子。柳塚閱人無數,哪裏不知他的小算盤但他是江湖前輩,此番目的是為了讓眾人不起衝突,便拍了拍阿末的肩膀,道:“浪子回頭金不換,好,好。”阿末諂笑道:“不用金子,不用金子,小的知錯”
柳塚笑了笑,見徐少卿麵色不善,便道:“徐少俠此番為了追阿末,傷了多少人”徐少卿一愣,卻聽白世芒道:“我門傷六十八人。”柳塚:“你當時看那調戲民女的人,有幾人”徐少卿知道柳塚有意化解幹戈,便道:“一人。”柳塚:“那就是了。你追拿阿末,是因為他調戲女子,傷那白馬門門人,卻是為何”徐少卿聞言並不答話。
柳塚:“那些門人見同是門人的阿末被人追截,出手相助,他們做得不僅不錯,還很好哩。眾人見得徐少俠這等身手的高手,大多會心生畏懼,但他們不但不怕,還奮力抵擋。你說,難得不難得”徐少卿朗聲道:“不錯,他們是好漢子。”
柳塚笑道:“這就是了。這阿末調戲民女,下流齷齪。雖然少俠你仗義出手,卻在途中傷了白馬門六十四人。雙方的恩怨就此作罷,你們認為如何”徐少卿卻冷然道:“途中所傷的人,我徐少卿自會管下。其實我遇上途中那些白馬門的人,並未下殺手,是以他們的傷也不是很重。本來我不應在醫聖您老人家門前班門弄斧,但這等輕傷在下也敢托大醫治,我保管他們藥到病除。”他目光一閃,忽地冷聲繼續道:“那小女子好生可憐,不殺此人哪解得了我心中恨意”白世光嘿嘿一笑,道:“徐公子好生豪氣。不過不知等會還會不會這般豪氣了”兩人竟又蓄起內力,準備一較高下。
柳塚揚聲道:“視小老兒為無物麽”兩人一凜,各自揚頭冷然相視。卻聽柳塚對徐少卿道:“徐少俠,不知你發瀉心中恨意和那小女子歸屬哪個重要”徐少卿一愣,道:“自然是那女子的歸屬重要。”柳塚笑道:“若她有了歸屬,你還會為難這阿末麽”徐少卿麵上一冷,道:“那便放他一馬。但那好生生黃花大閨女,現在手也被人模了,腳也被人碰了,誰還要她”說到後麵竟話聲如雷,隻震得草木晃動,人耳轟隆。
柳塚:“阿末要她。而且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轎。”阿末聞言忙乖巧道:“這實則是小人的福份啊”說完竟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叩謝柳塚。綠衫女子見狀別開俏臉,一臉的不屑。黃衫女子卻一眼都沒有看趴在地上的阿末。柳塚道:“好。徐少俠,你還要怎麽說”徐少卿lou出思索神態,忽道:“若這廝娶了那小女子,卻不好好待她,又當如何若是一紙休書休了她,又當如何”
柳塚並不答話,卻是撫須望向白世光。白世光麵上一緊,知道得罪不得柳塚,便將口頭一軟,道:“他要是不好好待那小女子,我就以家法處置他。若是那女子在沒有觸犯那七條鐵規的情況下,被阿末休了,我便處理他。”那阿末聽到“處置”二字,渾身一個激靈。待得聽到“處理”二字早就嚇得麵色如土渾身顫抖了。柳塚望向徐少卿,徐少卿微微頜首,示意此事便可作罷。
便在此時一個傲然男聲響起:“徐少俠寬宏大量。但在下卻要教訓這個混蛋。”這話說得中氣十足,清清楚楚傳入眾人耳內。柳塚微微皺眉,望向說話的人。隻見他傲然挺立,身長玉立,不是肖儒崢又是何人柳塚見此人傲氣渾然天成,心中略有些不悅,待得他說了“教訓”二字,心中以然十分不快。阿末是白世光的奴仆,此時在阿末主子麵前肖儒崢便要教訓他,實在是太狂了。白世光微微一愕,隨即怒道:“你就是肖儒崢真個不知是不是徒有虛名。”肖儒崢嘿嘿一笑:“光說話做什麽來試試啊。”白世光大怒,卻聽柳塚道:“原來是肖儒崢肖公子。”肖儒崢心中一喜,便顯出小輩神態道:“拜見柳聖醫。”
柳塚:“那徐公子都將此事作罷,難道你有何異議”肖儒崢搖頭道:“這個結果很好,並沒有失了公道。”柳塚奇道:“那你為何要出手對付阿末”他想說教訓二字,卻怎也說不出口。肖儒崢哈哈一笑,朗聲笑道:“我要教訓他,卻並非為了那女子一事。今日,這廝在城中策馬前行,不管眾多路人死活,若不是我幾人在場,不知要踏死多少無辜群眾。”
柳塚撫著胡須,剛要說話,卻聽白世光再也按奈不住,怒聲道:“閣下要怎樣”他先前聲音雖冷,卻不似現在這般。他好似強壓心中怒火,是以他的聲音便讓人聽來沒由的一驚。眾人望向肖儒崢,心中都道:“退一步吧。退一步海闊天空。”小飛此時心中都是大驚,靜靜的聽著肖儒崢要如何作答。隻見他忽地目光一厲,竟冷聲道:“卸了他策馬的那隻胳膊”
在場眾人心中都是一驚,張倨豹卻是喝出聲來:“老子想起來啦。先前他不說話老子還記不得他,現在一發狠老子就他媽的全想起來啦”肖儒崢看也不看他,微笑的看著白世光。白世光乃是白馬門的掌門人,當年他爹將掌門人的位置傳給了他,是因為他武功遠超白馬門門人。他向來自負,此時哪裏聽得對方如此張狂隻見他足下生風,竟以飄到肖儒崢麵門,肖儒崢嘿嘿一笑,倏地伸出兩指,指他腕上陽池穴,他這一指來得好快,但白世光變得更快,隻見他大臂晃動,竟畫了一個圓形躲過了那一指。便在此時,柳塚衣帶飄飄立在二人中間,一手別開肖儒崢,一手拂向白世光。兩人見柳塚出手,便都不再繼續爭鬥。
他二人心中愕然,其一是驚訝對方身手,其二便是驚訝柳塚的武功。原來這醫聖三十年前仗劍闖江湖,留下了些威名,但後來他遇上了一女子,從此身陷柔情之中,竟是不願再繼續動武。那女子本就甚是惱他總是動武,趁熱打鐵下便讓他不再用劍。柳塚是個癡情的人,竟從那一刻起不再用劍,不到關鍵時刻便也不用武功。但他以闖出了名號,如何能退出江湖便在他心中苦惱萬分的時候,那女子對他道:“柳塚,你學武功,是為了什麽”柳塚微微一愕,道:“學武,是為了傷人。”那女子又道:“既然你以不再用劍,何不棄得更徹底”柳塚奇道:“什麽意思”那女子:“學武是為了傷人,現下你不願繼續動武,何不學醫治人”柳塚本事豪放之人,聽得此言,不僅心中大快。從此他拿起醫術,努力鑽研,十幾年後竟成為了醫聖。
柳塚喝道:“你們也視我為無物麽”他二人尋思若是再繼續爭鬥便讓柳塚下不了台,當下便決定今日不再繼續爭鬥。肖儒崢冷聲道:“白掌門,你敢跟我賭一賭麽”白世光冷笑道:“賭什麽”肖儒崢:“賭阿末的一隻胳膊”白世光看了一眼瑟瑟發抖的阿末,道:“怎麽賭”肖儒崢:“過得幾日便是蘇杭英雄大會,到時候咱們一戰定輸贏”白世光仰天長笑,道:“好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