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越来越大,频繁地打在雨伞上发出的啪嗒声显得异常沉闷。
女生怔怔地看着眼前少年柔软的黑发,耳里回响的是他似嘟哝又不甚清晰的喃喃:
不值得啊,中森
那个人,不值得啊
什么意思,平水君我她试着说话,可眼中翻滚而上的涩意却令她禁声。
为什么要说我不值得
为什么要用和他一摸一样的口气,一摸一样的容貌对我说不值得
真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少年握着伞柄的手发紧,优雅的骨节分明,手心处密密的汗渍让他继续,你这么努力地,就是在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嘛吗
女生的眼眸在他落音的刹那间失去了焦距,她原本在胸前的手指迅速变成了拳。
你那么在乎,可他连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你认为他在乎你吗他感觉到胸口的疼痛,让人猝不及防的那种。
他诉说的,责怪的,又何尝不是自己。
平水秋与你明明知道五月一点都不在乎你,你怎么还是这么义无反顾呢。
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呐,为什么还要这样下去呢他放低了音量,就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呢喃。
为什么还要这样下去呐
我又为什么,还要如此义无反顾呢
为什么还要这样地这样折磨你自己他一顿,稍微地迟疑后咬下音节,就像在赴一场注定无法返回的盛宴,你早就知道他不会回来了,不是吗。
女生原本无光的瞳孔瞬间缩小,少年的声音仿佛来自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当一切烟消云散时,回音还在一遍又一遍地倾诉着悲哀。
你早就知道他无法回来了。
你早就知道他无法回来了。
你早就知道他无法回来了。
不对,不是这样的。女生匆忙抬起又被雨水洗刷的脸庞,我从来就没有,从来都没有
认为他不会回来啊。
那么告诉我啊,为什么你没有叫我快斗他苦笑道,我站在你身后的时候,你那样脱口而出的是我的名字,而不是快斗。你知道的对不对,你知道他不可能站在你身后了,所以你知道肯定是我。
不对,不是的她的脸血色全无,怀中的笔记因她用力太大而变了形。
他不在了,中森,平水秋与抬起手想将她遮住眼的头发撩去,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让家人担心了,那么自私不会考虑他人感受的人根本不值得你为他付出这么多
她向后一退,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闭嘴
细若蚊呐。
你怎么就这么傻,我是旁观者我都明白那个人不值得
我说请你闭嘴啊刺耳的尖叫划破了少年的言语,然后一切又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哗哗的雨声。
女生墨色的眼眸里隐藏的深深愤怒彻底地暴露出来。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你了解我吗,了解快斗吗,你什么都不了解你怎么说这些话你又知道些什么就对我说不值得,你懂什么啊
你有立场说吗,你明明就知道藤江五月心里没有你你不还是一直在她身边那你又怎么能说他不值得
平水秋与拜托你不要那么自以为是好不好
她听到了自己的吼叫,那么大声又那么脆弱。
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说他不在了
你知不知道他不在了就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黑羽快斗不是从这个城市搬到了另一个城镇,而是他彻底地从世界上消失了。
他成了过去,成了历史,他不复存在。
为什么要揭穿我。
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沉湎在他还活着的幻想里,哪怕只是一小会儿。
是啊,我知道的,他不在了。
早在那次雷雨之后,早在那次我咬着牙挺过了雷雨之后,我就知道,他不在了。
我一直都在告诉自己,他还在,他还在
然而就当我自己对自己的催眠快要成功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让我面对残忍的真相呢。
他不在了。
快斗不在了。
黑羽快斗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个会陪你笑,陪你闹,陪你耍无赖的黑羽快斗已经死了。
平水秋与你混蛋已经分不清流入自己口中的是雨是泪,她使劲地将自己保护了一整晚的笔记狠狠得扔向了少年干净的衣衫。
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进雨帘,纤瘦的暖黄融化在雨中。
平水秋与向前追赶了两步,便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