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显示,普通人三岁之前的记忆都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渐渐消逝,也就是说除了刚好处于那个年龄段的人之外,没有人还会想起那段人生最初始的旅程。 因此我想,我应该就是个怪胎。我无比光荣地还记得自己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第一秒的反应并不是啼哭,而是将大拇指放进嘴里吮吸,导致周围的医生护士都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
这般的清晰的记忆,如同昨天才发生的场景。
此刻我坐在fbi总部技术实验室外色彩统一为深绿色的长椅上,不耐地蹬着腿,等待那个带我来的大叔出现的身影。在我就要后悔自己干嘛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去解开那道函数题的时候,门终于开了。jonis手里拿着一张报告单走了出,他是一个有着金色短发祖母绿瞳孔的白人大叔,当然他不承认自己是大叔这点。
jonis,我从座位上跳了下来,你怎么这么慢
说了多少遍了,你应该叫我mr。doen。jonis很没有风度地向上翻了个白眼,显然他已经放弃教导我的礼仪了,you
surelysurpridmeaga,栗泽。
哦我不以为意地踮起脚尖以至于可以从他手中抽出那张报告单,上面iq一栏显示的数值是195,我以为这几天你看到我在做函数应用已经吓到你了。
可不是吗,他又确认了一遍上面的内容以防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早在你三个月大就可以叫出我们名字的时候我就应该带你来做测试了。
damn,他咒骂了一句,我讨厌这样跟你讲话。
什么我佯装听不懂地歪了歪脸。
就好像你是个大人一样我一直不懂像jonis这样直率的人究竟是怎样做到fbi的调查官,你才五岁呀滕江栗泽,就算你是个天才你能不能偶尔装装同龄人
我听罢,立马绽放了一个同龄百分百的烂漫笑容,而jonis则一脸完败地牵起我。
还是不愿意去幼稚园他没话找话地问我。
那里好吵,我一点也不喜欢,我回应,我还是想呆在妈妈身边。
多交一些朋友总是好的。jonis的碎碎念开始了。
我上次已经被他们骂作是怪胎没人要的孩子了,我用谈论天气的口气说道,他们不想交朋友。
或许你应该更合群一些,我不觉得那些孩子会喜欢莎士比亚的作品。他们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jonis,我停住了往前走的脚步,很认真地抬头看他,我只想呆在妈妈身边。
ok,ok,他用他和我肩膀差不多宽的大手拍了拍我的头,虽然你确实有比同龄人都厉害的资本,但是栗泽,你不用这样逼迫自己成长的
他指了指我们身旁的玻璃墙壁,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上面倒映着我才到他腰处的矮瘦身形。
说到底,你还只是个孩子。
我没有逼迫自己呀,我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清楚地吐字,我只是想让自己快点强大起来,这样妈妈也不会担心了吧。
jonis听完我的回答后久久地没有反应,直到我以为他已经成了雕塑想要踹他几脚的时候他才无奈地弯了眼角,随手**我的头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回去吧,早熟小子。
这也就是为什么除了母亲之外,我最喜欢和jonis在一起的原因。他生气的时候就是生气,无奈的时候就是无奈,他的情绪好猜到听说他打牌输得很惨。不像fbi里的其他人,整天板着一张脸,就算装了雷达扫射器都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当然,妈妈也是这么说的。
回到纽约市郊私人医院的特殊看护病房时,母亲正坐在病**,翻看着我早上刚刚完成的数学题目。她病态白的手臂上插着各色的导管,皮肤透明地我都可以看见虾米那细细的青色血管。见我们走了进来,她如大赦一般地放下本子,栗泽你终于回来了,快给我解释一下这道定积分是怎么回事。
我猜jonis此时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因为他听完母亲的话后手指都僵硬了。
弥乃,他现在一定很想挠墙,你不觉得想自己五岁的儿子请教这些很诡异吗
不会啊,我跑到母亲身边,她轻柔地摸了摸我的脸颊,栗泽这么厉害,我很自豪。
她眼睛弯成了很好看的上弦月,苍白柔美的脸上笑意很深。
jonis词穷,他只好从口袋里拿出那张报告单递给她,这张你看一下吧,我们上次谈过的
不用了,她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就回绝了他,我上次就说过,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我也不想这样,jonis难得严肃起来,但是最近那边逼的很紧,局里缺人的很。如果是他这个年龄的话
jonisdoen我第一次听见母亲这么生气地喊出她好友的全名,如果你还要谈这个话题的话,就请你出去吧。
你jonis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们一眼,终究是选择先暂时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说道,弥乃,你知道上面的人不会就这么放弃的。他们不会因为你变成这样而怜惜你的。
他走后,母亲一直低垂着脸,放在我颊的手垂落到床单上。
妈妈,我唤了她一声,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都没有哟。母亲突然笑容满面地抬起头,低气压一扫而光,你jonis大叔不一直都这样吗,小题大做。
说说这道题吧,我脑子要转坏了。
嗯。我乖巧地点头,她不想说我就不会问,这是我们母子一直以来的默契。
我只要能一直呆在妈妈身边就好了,只要能呆在妈妈身边我就会很快乐。
但我知道,光这样想想都是很奢侈的事情。
母亲的病,是治不好的。她一直都靠着医院里的仪器和治疗努力延续自己的生命,从我出生那一天起,我们就没有离开过这家医院。
jonis说过她不是生病了,而是身体里有致命的慢性毒素。至于为什么会中毒,jonis却不愿意说。
母亲之前一直是fbi的人,我问jonisfbi究竟是什么样的时候,jonis总会打哈哈说你小小年纪肯定不会懂。但他很显然遗忘了世界上还有搜索引擎这种东西。于是依靠google,我明白了fbi是为了美利坚最高利益存在的联邦调查局。
我问母亲她是不是也和jonis一样是fbi的调查官,得到的答案是她的一个鬼脸加一句:才不是呢,我的可要有趣的多。
有趣的多我表示极大的怀疑,如果害她沦落到今天这般也叫有趣的话。
母亲对着我做鬼脸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其实她真的还很年轻,算起来好像连23岁都不到,却已经有了我这么一个孩子。
jonis说我是在逼迫自己成长,其实真的不是这样。
我只想自己长大一点,再大一点,然后就可以告诉她我已经有能力照顾她了。
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啊,妈妈。
和大部分单身的妈妈都不一样的是,她似乎一点都不介意我问她关于父亲的事情。她总是会笑的很开心,仿佛那个所谓的爸爸一直都在我们身边一样。
他很聪明哟,栗泽,她笑的很是温柔,眼里是少女般的爱意,是个很好的人。
那为什么我到现在都没见过他呢童言无忌。
因为啊,妈妈是个笨蛋。
这一点,我毫不怀疑。
妈妈在最后因为这世界上最虚无的东西犹豫了,她音调慢慢地降了下去,但笑容不灭,要不然,会很幸福的吧。
后悔的话为什么不把他找回来
已经不可能了,她随意地用拇指揉乱了我的头发,像我这样,还有什么未来呢
我现在啊,只要有栗泽在,就觉得很幸福了。
她低下身子,伸出手紧紧地抱住我,在我耳边说着,
所以说栗泽,她的声音婉转而柔和,不要给自己定下什么原则来束缚自己,只要不违背自己的心意就好。
只要不违背自己的心意就好。
她如是地重复着,有滚烫的**滑入我的脖颈,顺着脊背的曲线,令人胸口发闷。
那他的模样呢
很帅哟。她越发温柔地说道,你的爸爸呀,有着世界上最漂亮的眼睛,好像只要他看着你,就会把你吸进去。
这便是我,唯一知道的关于父亲外貌的描述。
他有这世界上,最漂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