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小秋和hennessy消失在机场川流不息的人群里,我这才抬起泛白的指尖将面上的口罩拿了下来。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小秋。
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一年前的立可拍,上面的两个女孩儿眉间平缓,阳光像碎了的星辰撒进了她们的眼里。
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收到她们的消息是在两天之后,我在那位先生的书房里和他讨论应对fbi追查的下一步对策,突兀的铃声合着窗外夜幕四合的诡秘袭来。
那位先生面无表情地拿起听筒,短短十几秒间没有说一句话,嘴唇抿成刻薄的直线。
很成功,挂下电话后,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我听,不论是车祸还是整容手术,都很成功。
我刚想随意附和两声,却猛然发现他的话里有我完全不知情的信息。
整容手术
什么整容手术给谁做整容手术
明明是一大串问题,答案却是在下一秒便浮现的呼之欲出。
您给她做了整容手术近乎不敢相信,我看着那位先生淡然自若地从桌边的冰桶里抽出一瓶酒,上面的hennessy字样刺得我眼睛发酸。扔开瓶塞后他立马给自己满上了一杯,紧接着抬起圆杯,庆功一般地对我扬了扬眉毛,一饮而尽。
这便是,他给我的答复。
您疯了吗我无法自控地对他大声喊道,hennessy的死对她的打击已经够大了,如果这个时候这个时候还把她仅有的那些全部改变的话
这是我和她很久以前的约定,他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我对她有这个信心。
扬手,酒杯中的**随着他转动的手腕在光线下流光溢彩,也只有这样,才能排除所有的隐患。
我喉头一哽,被他的一席话逼得说不出话来。
是的,我知道小秋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坚强。
但是
但是
这就代表着你们再也回不去了呀。
作为这场游戏中唯一清醒的一方,您承受的住吗
把她推到这么远,真的好吗先生,将他一连灌下四杯酒毫不停顿的动作印在眼里,我咽了口唾沫说道,以后呢您有想过以后吗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男人拿起酒杯的动作似乎慢了半拍,但顷刻之后迎接我的依旧是空空如也的杯底,以后他难得发出这般的嘲笑声,墨色的瞳孔里浑浊的没有焦距,怎么可能还会有以后
抬眸看向我,眼中讥讽一般的笑意不知是在笑谁,不会有以后了,liquid。他道,
再也,不会有以后了。
我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他说这句话时的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绝望的神色,明明是这么高大英俊的男人此刻却像是伸手一碰就会倒塌的枯木。
我凝视着他,胃中不觉得泛苦。
你知道我最擅长的事情是什么吗他眯起了略显酒醉的眼睛,晃了晃酒杯后在嘴角扯开一个不大的弧度。
我知道他定是喝醉了,放在平常他连面部肌肉都懒得动一下。
很厉害是吧,不等我回答,他自顾自地说道,我在乎的人,最后没有一个会留在我身边。
昏黄的光线照亮了他挺拔的鼻尖,幽深的瞳仁里是一片压抑的落寞。
那片被他隐藏至深只有在此时才会逆光展露的脆弱。
你爸爸他啊,最爱逞强了。
我想起儿时妈妈眼里满是柔光的模样,她转过脸望向窗外一碧如洗的晴空时含笑的双目我记得分明,
什么事都喜欢埋在心里,一丁点也不愿和别人分担。
尔后,她侧过脸,眼中憋了好久的水渍终是落了下来,
我已经不在他身边了,栗泽
如果他把自己压垮了,怎么办
如果他把身边的人全部推开,把自己压垮了怎么办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妈妈泪流满面的脸,也是我第一次了解了她对父亲浸入骨髓的思念。
她一把抱住我,在我耳边不停地低喃,
怎么办啊栗泽
怎么办
眼前的男人已经被强烈的酒精摧垮,他倒在书桌上,黑发遮掩的面孔憔悴不堪。
我终究是想起了当年我给予妈妈的,差点被时间的洪流冲散的答案。
放心吧妈妈,我会找到他的。
我靠着她的脖颈如是说道,
我会帮你,陪在他身边。
我走到那个男人面前,光线下他已爬上细纹的眼角竟泛着水光。伸出手,我将手指覆在他的指尖之上,褪下满眼的涩意对不省人事的他挤出一个与母亲当年如出一辙的笑容。
您还有我呢,爸爸。
我抓紧了他的手,
您还有我呢。
现在亲们应该明白为毛线栗泽小朋友没有和老爸相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