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十年飕飕 第四章(8)
班步实在不想与同住的那个女孩睡一张床,也不想听她夜间怪异的呻吟。她硬着头皮,使出美人计,脸上堆笑,让刚认识没几天的男同学带她去看房。
男同学拿到报纸一看,“哎呀妈呀,您这圈儿都画到哪疙瘩去了?”他带着浓重的东北口音惊呼。
“没画哪儿去啊?”
“还没画哪儿去呢?Onehunga毛利人区!Manukau?City南区!Pakuranga东区!”
“怎么了?都挺便宜的,才八十纽币一周,包水电,包网。”
“你这是要找离学校近的吗?咱们在西边,你找这些开车都要好久呢。”
“啊?那怎么办啊……”班步变成了傻子一个。
要是在北京,她拿起电话就能问朋友,而现在全盘都是新的,关系网也只能以学校为中心,慢速扩散式展开。
“如果你想一个人一间,咱们学校附近的房子,一周差不多都要一百二。”
“人民币还是纽币?”
“废话,当然是纽币啦。以后把你那纽币的后缀给去了吧,以为还在中国呢?没有按人民币算的!”男同学带着少许不耐烦。
按照他的建议,他们在报纸上重新选了几处,价格基本在一百到一百二之间,他们去了两个,不是房东不够友善,就是太贵,一百二的还不包水电。
“就差二十块。”男同学越发不耐烦。
“什么二十块啊,二十纽币!”班步赶忙纠正。
“你可真较劲!还有最后一个,一百一周的,成不成,都不再带你转了,我一会儿还有事。”
“哦,行,不好意思,谢谢啊!”班步眼睛挤成一道缝儿地装笑,嘴快撇过下巴了。
到了地方,班步在外围仔细端详了下房子,是个排房,按报纸的门牌号,应该是中间那间,房子看上去不新,也没有院子,明显不是班步眼里的别墅。她上了几级台阶,敲开门。
开门的是一个女孩,骨瘦如柴,留着和班步一样的长发。
“你好,看房的是吧,进来吧。”女孩有少许口音,热情招呼。
“是的,打扰你了。”
“没事,今天下午都来好几拨儿人了。”
带班步来的男同学一看是个漂亮女孩,赶快套近乎,“哎,美女,你也是留学生吧。”
“是啊,我在国立理工学院。”
“我也是。”班步这种兴奋的表情,是第一次在新西兰的国土上表露。
三个人说笑着来到空房间。房间小得像麻雀窝,目测约宽一米五,长四米。根据结构可以断定,这个房间是客厅隔出来的,里面放了一张单人床、一个床头柜、一张写字台,墙里硬是挖出了一个衣柜,与洗衣间相邻。再去客厅和洗手间转了一下,虽然卧室很小,但整个房子的氛围倍显温馨。客厅很旧,但松软的地毯,迷你的沙发和电视机,与客厅连体的厨房,所有物品摆放整齐。真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哎呀,美女,你出租的这间房也太小了?你是二房东吗?”男同学问。
“不是,我把房子租下来,没准备赚钱。这里就是离学校近。”
女孩还告诉他们,她是西安人,才来两个月,房子是她抢来的。看重的就是离学校近、价格便宜。整套房子二百二一周,包水电和电话。她住的那间是大房,出租的这间收一百一周。
能逃离胖女孩的床,踏踏实实睡一觉,是班步本周的目标。眼看天色渐暗,再诓一个能带她看房的,不定何年何月呢。这是她最后的选择,毅然决然地付了定金,决定在周末搬进这一推门就是床的小窝。
临走前,女孩带有朴实的笑容,告诉班步,她叫沈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