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学生会
石子对“学生会”这个词的启蒙大概是在小学完成的。之前还没有听说过“学生会”这玩意儿,只知道,加入了学生会以后,是可以拿着本子,握着笔,大摇大摆的在学校走动的。其威风仅次于老师。
由于当时石子是班长,所以石子无缘加入学生会,党和政府是要分开的。虽然石子在小学六年的时光里垄断了行政大权,连续干了六年班长,那时一年一届的选举,石子几乎每年都会全票通过,选举方式是举手表决。但是他还是不能越雷池一步。石子之所以如此德高望重,可能要归于石子的成绩好,由此便形成了个人崇拜。不知道为什么,中国的小朋友天生就推崇那个分数考的最高的人。而班长这个位置似乎也理所当然的属于那个成绩佼佼者。无论老师还是同学,大家一致同意,绝无异议,也许是由于单纯,也许是由于无知。
石子现在对当年的所作所为感到深痛的忏悔,即使在某种程度上不是他自愿的。在石子独裁的统治下,不知多少拥有政治、管理才能的天才少年活在石子的阴影下,被石子扼杀,同时石子被捧杀,两败俱伤。
但是石子还是希望加入那个学生会,因为你可以以低年级学弟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在高年级里耀武扬威,并且看谁不顺眼,还可以顺便扣他两分。这种感觉在平时里是不敢想象的。在石子的印象里只有高年级的大哥大姐随便进入低年级班级欺负小朋友的份,老霸道了。
不过这个小学的学生会也只是风光一时,甚至可以说是昙花一现。那只不过是石子小学的领导为了应付上级的检查而暂设一时的组织机构罢了,宴席散了,领导走了,演习散了,学生会自然而然的也就散了。行政机构都不健全,简直是对党和国家的侮辱,对于石子那个连体育馆和图书室都找不到的母校来说,学生会是一种奢侈品。穷学校是没有力气去瞎折腾的。
石子关于小学时期的学生会的记忆到此也就寿终正寝了。
如果说小学时入学生会是石子的梦想的话,那到初中时加入学生会则会成为石子的噩梦。
石子所在的初中是一所乡镇中学。“脏”、“乱”、“差”是他的代名词。学生会自然也成为乱的集中所在。他几乎汇集了全校所有的街痞流氓,也是各大帮派的武林大会,其实学生会主席其实就是武林盟主,也就是混迹于党政机关的黑老大。为各部委各组委的中小痞子充当保护伞。
像石子这样的广大人民群众一见到胸前挂着蓝色工作证,胳膊上戴着红色袖章的学生会成员时,都会从口中冒出两个字——混子。当然是偷偷说的,大家都是道路以目。这个“混子“当然不可以与昔日的老子、孔子、孟子相提并论,后者流芳千百年,后者遗臭两三年。(对于这样的小人物,万年他还是配不上的。)
“混子”的一大特点是飞扬跋扈,横行霸道,到处欺压民众,极尽敲诈勒索之能事。他们以奇装异服、奇形怪发为标志(标志是双关的),抽烟、喝酒、打架斗殴,书写者罪恶的青春。
遵循又上记下的等级顺序,先侃侃学生会主席。石子上初一时。主席是三年级的一个小矮个男生(也叫九年级)。别看此人身材短小,有武大郎之貌,但是却有武二郎的本事,一双拳头不会做炊饼,只会捶人饼。全身上下却是浓缩的精华,标准的一头肌肉男,他曾经包揽校学生运动会的100米和200米冠军,风头不可一时。如果单凭相貌你看不起他,,那你只需观察他身边的主席夫人的姿色,你就会明白,该生在校的地位非同一般。我曾经有心一睹他掌掴一高个男生的风采,就像家长教育孩子、小学老师体罚儿童一样霸气十足。而对方则唯唯喏喏,坚持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原则,只一个字——服。
还有很多关于他的事迹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流传,由于不是石子亲眼所见,所以石子只能将它归为传说。很牛叉并且很值得一提的是,该主席拥有“旷课”的特权。石子经常见他上课期间在操场边的蘑菇亭下闲庭信步。据说这是校长的特批,因为主席先生在体育方面可为学校整的了不少荣誉,何况又是黑老大,文化课则可以忽略不计,就像刘飞人夺得冠军以后可以硕博连读一样。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既然是学校的黑老大,不能总在光天化日之下埋没吧。于是该主席弃明投暗,先是组织自己的成员(大部分都是学生会成员)将男生寝室的被子盗走(请原谅那时的我们还没有笔记本),后来觉得不过瘾,连学校的铁大门也背跑了。这个可惊动了校领导,于是他们便联合派出所展开了一次“打黑除恶”的阳光工程,不久便人赃俱获。主席也身败名裂,被学校忍痛开除。从此流落江湖。
肌肉男被开除以后,紧接着中招考试送走一批黑道头目,在校的黑社会又经历了重新洗牌,新任武林主盟适然理所当然的接替肌肉男成为新学生会主席,这任主席较之前任高大肥胖多了,是一白白胖胖的富二代,但武艺差远了。但这不妨碍他在武林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石子曾经亲眼目睹他在男生宿舍用一杆钢钎单挑七八个男生,而且完全占据上风,关键是没有人敢反抗,谁让他爸是李刚呢。他就这样一个个把七八个男生教训了个遍。
石子印象比较深的有一个留着爆炸头的女生,那几年超级男声和超级女声刚刚兴起,爆炸头和五颜六色的头比较流行。这个女生是纪检部的副部,平时上课的时候带着袖章在走道的走来走去,看见谁上课说话就会把他的座位具体位置记下来上报给政教处,有时候上自习的时候她还会把违纪的学生叫出来,像泼妇骂街一样数落一番,特别神气。学校里有个规定,老师讲课不得坐着,只能站着和走着讲,可能信号比较好吧。因此学生会纪检部在监视学生上课时的听MP3、看课外书、睡觉等各种违规行为的同时,也担负起了监督老师的重任,因此学生会被普通老师们深恶痛绝,老师和学生会之间的冲突也是不时发生。
在这里要介绍一位石子的英语老师。人年轻,貌美,有才,严厉。石子的英语老师的老公在大街小巷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从来不把学生会放在眼里。有一次上英语早读课,童鞋们背英语单词背的正起劲儿,突然教室门被踹开,一打着耳钉顶着黄色爆炸头的童鞋潇洒的走了进来,左手里拖着一本子,右手转着一只水笔。大摇大摆的在走道里走了一个来回,宛如一走T型台的模特,走完秀之后,有旁若无人的摔门而出。从他进来到出去,英语老师用一双极具杀伤力的丹凤眼一直盯着他,瞳仁里的怒火越烧越旺,然而这位卫生部的部长却目若无睹,直接忽略了老师特意照顾的眼神,终于在他摔门而去的那一刹那,英语老师小宇宙大爆发,破口大骂:“小混混!流氓!谁让你进来的!”
这位部长还没有认识到自己已经大祸临头,还顶了一句:“是校长让我进来的。”
英语老师果断怒火蓬勃而出,上前就给了那孩子一巴掌,“一点儿礼貌都没有,一点儿教养都没有,进来连个报告都不打!”
这部长顿时也火冒三丈,脸涨的通红,不知是被扇的还是感觉到了巨大的侮辱,毕竟他在学校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随即他便做出了还击,推了老师一把,“我是学生会的,我想进!你管不了。”推完还扬起了他那并不霸气的鼻孔。
英语老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敢反抗,“你还敢打我,你也不上街上打听打听,你竟然还敢打我,你等着哈,给我滚!”该部长也自知不能把事情闹大了,便强咽一口气,灰溜溜的离开了。
风波并没有就此停息,第二天英语老师直接采取了罢课的抵制措施,并且是长期性的,最后还是政教处主任和校长直接登门拜访,做了一天思想工作。然后有找来部长先生,痛批了一顿,然后开除。最后还是这位部长先生及其父母登门负荆请罪,请求获得在校继续读书的机会,英语老师也不想赶尽杀绝,也抹不开校长的面子,就见势而收,给了他一个留校察看处分,继续上课。
后来学生会的嚣张气焰明显沉寂了不少。再进班检查卫生的时候,必打报告,而且凡是石子上英语早读的时候,学生会的再也不敢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