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犯人講師
審訊室中，審訊官猛地將強光對準陳默的雙眼。
陳默連忙舉起戴著手銬的雙手遮住眼睛，晃著身體連連躲避。
與此同時，陳默的心中微微一顫，心中不安地想著：“來到這種地方，我被冤枉為獵命人的事情，不會被發現了吧？”
“別動！”審訊官冷冷地大喝一聲：“現在，交代你的問題吧。”
“我有什麽問題？”
陳默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打了個哈欠，但是心裏卻是不安的，一直偷眼打量著對麵審訊官的反應。
可是，陳默忽而又一想，自己已然是殺死程琳琳的嫌疑犯了，反正也不差這一件了。這樣想著，不知不覺間，陳默的心底倒是坦然了許多。
接著陳默想要伸個懶腰，借此將所有的情緒壓抑下去，但是卻無奈雙手被牢牢銬住，完全動彈不得。
“當然是交代你謀殺的事情。”審訊官微微皺起眉頭，表情有些不耐煩。
看來，在這個監獄裏麵，陳默的罪責還僅僅停留在殺害程琳琳這一樁案件上。但是得知這一點，陳默的心裏麵卻是沒有多少歡喜之情，反而更令他好奇的是，這裏的警務網絡係統真是落後的誇張。
“我說你就這麽審訊啊？”陳默眼中充滿著不屑：“就你這種問法，除非是犯人腦子抽筋了，要不誰能招？”
“難不成，讓我給你上點大刑嗎？”
陳默搖搖腦袋：“太Low。”
“來來來，那你來告訴我，怎樣審訊才不算Low？”審訊官聲調漸漸提高，但還是強壓著火氣沒有發作。
“你確定要我教你？”陳默的臉皮倒是夠厚，借個杆就能往上爬。
“你盡管說吧，我倒是看看，你究竟能玩出什麽花樣。”
“刑事審訊的第一步便是對質。”得到審訊官的應允，陳默於是如數家珍一般地說了起來：“‘對質’就是警察陳述嫌犯的犯罪事實，並告知已獲得對嫌犯不利的證據。證據可能是真實的，也可能是編造的。警察一般會用很自信的口氣陳述案件過程，表明已經確定嫌犯參與了犯罪，以此來增加罪犯的心理壓力。”
陳默說罷，抬眼打量了一下對麵的審訊官，隻見他一臉茫然，用手拄著頭，專心致誌地聽著陳默的述說。
“一看你的樣子，你就不知道整個案件的經過吧？”陳默說著，得意地向審訊官揚了揚眉毛。
審訊官隻是輕輕冷哼一聲，並沒有答話，但是陳默已從審訊官的神情之中，得到了他想要的回答。
“看來你真是一無所知啊，那麽就不妨讓我來告訴你吧。”陳默笑了笑，接著又是說起來了：“對於犯罪現場的檢查，一般包括以下五個關鍵點：犯罪分子作案、潛伏觀察的地點、進出現場的路線、侵入方式的檢測；手印、腳印、齒印、唇印；鞋印、刀槍棍斧鋸破壞的犯罪痕跡檢測；人體分泌物、文件、票證、紙張、泥土、頭發、血跡、汗斑等犯罪遺留物的檢測；死亡原因、死亡的時間、致死的工具等的屍體檢測；以及對受害人、嫌疑人身體特征的人身檢測。”
“別賣關子，撿重點的說！”審訊官低喝一聲催促道。
“好好好，我這就說。”陳默賠笑了下，接著又是換上一副神秘的語氣說道：“我隻需要告訴你，除了屍體檢測，其他幾項都能證明我是真正的凶手；而唯一被你們忽略的那一項，也是唯一能證明我清白的那一項，就是屍體檢測，隻可惜沒有用了——如果我沒猜錯，屍體已經消失不見了，是吧？”
聽到陳默這句話，審訊官不由地瞪大了眼睛，臉上現出了驚愕的表情，當他望見陳默正在盯著自己的時候，連忙低下頭來，冷冷地說道：“我沒有必要回答你的問題。”
“沒事，那就讓我繼續我們的審訊吧。”陳默毫不介意地笑了笑，接著又是說道：“如果嫌犯開始煩躁不安、舔嘴唇或整理自己的外表，警察會將這些小細節視為嫌犯撒謊的暗示，並且可以確定警察的審訊方向是正確的。那麽，審訊官就可以開始第二步了——那就是主題編製。”
“主題編製？”審訊官疑惑地反問了一句。
“沒錯，就是主題編製。”陳默點點頭，接著又是說道：“審訊者會編造一個關於嫌犯為什麽會犯罪的故事。主題編製是通過觀察嫌犯的眼神，來揣測為什麽他會作案——就比如說當時死者半身**，你們完全可以質疑我因強奸未遂而惱羞成怒，進而行凶。”
審訊官若有所悟地點點頭，緩緩掏出一個筆記本，開始記錄起陳默的言語。
“第三步和第四步分別是阻止否認和擊破反駁了——警察需要設法打斷嫌犯對罪行的所有否認，並且尋找嫌犯邏輯中的漏洞進行反擊，這樣不僅能使罪犯的信心保持低落，還能使嫌犯保持安靜，因此沒有尋求律師幫助的機會。”
“對不起，我來晚了。”
就在此時，忽然審訊室的門被推開，另一名審訊官走了進來。而當他剛剛走進來，起初坐在那裏的審訊官連忙向他做了一個閉嘴的手勢，示意他快點坐下來。
那人一臉茫然，來回打量了陳默與同行一眼，最終還是老老實實地坐在了椅子上。
“第五步就是掌控嫌犯的注意力。”陳默衝著後來者示以一個友好的表情，接著又是說道:“如果之前幾步處理的好的話，這時嫌犯會感到灰心喪氣、舉棋不定。他可能想要尋找一個人來幫助他擺脫這種局麵。審訊者要盡量利用嫌犯的不安全感，裝作和他站在一邊。為了使嫌犯更加難以從這種局麵中脫身，審訊者可以在身體上更靠近嫌犯。審訊者還可以運用一些表示友好和關懷的肢體語言，比如觸摸嫌犯的肩膀或者輕拍他的背部。”
“之後呢？”兩名審訊官幾乎是同時提問道。
“如果嫌犯的肢體語言表示出他放棄抵抗——比如雙手抱頭，雙肘置於膝蓋上，肩膀聳動這些動作，那麽就可以進入第七步‘選擇’了。”陳默說到這裏，頓了頓，接著又是說道：“審訊者可以為犯罪行為的某方麵提供兩個截然不同的動機——一種選擇是社會可以接受的，比如由於一時衝動而犯罪；另一種則是道德敗壞的，比如為了錢而犯罪。警察增大兩種選擇之間的反差，直到嫌犯表現出選擇其中一種動機的跡象，比如點了一下頭或者增加了暗示放棄抵抗的信號。這樣，警察就可以加快審訊進展的速度了。”
“等我一下。”這時，後進來那名審訊官忽然站起身來，快步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忽然從外麵湧進來幾十警官，一個個全都抱著一把椅子坐在審訊室中，將這裏圍堵得水泄不通。而他們每個人的手中，都捧著一個筆記本，一個個滿懷期待地望著陳默。
“一旦嫌犯選擇了動機，供述也就由此開始了，這樣就可以開始第八步——讓嫌犯開口說話了。”陳默一看這麽多人圍觀，故意換上更為神秘的語氣，開始了他的表演：“審訊者將鼓勵嫌犯講述犯罪過程，並安排至少兩人為口供作證。而引入新來的警察的目的，則在於強迫嫌犯向一個新來的警察供述——向一位新來的人供述不僅能增加嫌犯的心理壓力，還能讓他更加渴望趕緊在供詞上簽字，並離開那裏。”
說到這裏，陳默故意深吸了一口氣，不再開口說話，而整個審訊室的警察竟然全都靜默地待在那裏，等待陳默接下來的話語。
“最後一步就是供詞了。”陳默晾了眾人好一會兒，才終於是開口繼續說道：“審訊的最後一個步驟是讓供詞能夠在審判時被認可。審訊者會讓嫌犯寫出供詞，或者將他的口供錄到錄像帶上，並當著見證人的麵在供詞上簽字。到此，一場完美的審訊，終於大功告成！”
隨著陳默的最後一句落下，整個審訊室中，忽然掌聲雷動。
“既然這樣，那麽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掌聲中，陳默試探性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