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應卦
封惡井又恢複往昔的平靜，小癡在這幽幽海底深淵中徘徊了多久，何等惆悵失落心情，似乎此時白玉蟾並不太放在心上。
目送著鬱結在心的小癡離開，楊信一時心急，詢問到身邊多時不語的白玉蟾。
“祖師，不跟嗎？”
“沒必要。”
半響，白玉蟾抬起頭，這樣回應到。
而瞧著身邊一驚一乍的楊信，白玉蟾淡笑懸在唇角，心中明白，儼然他未抓準事情的重心。
“一個記憶，對應一個時空。如今小癡在這個時空的記掛已全然了結，想來，我們也快離開這裏了。”
“我們會去哪兒？”
未通透間，楊信繼續追問到。
“小癡得道至今已有千年歲月，接下來會去哪兒，穿梭入哪個時空，貧道心中也沒有底。”
聽起來有些喪氣味，可瞧著白玉蟾的反應，卻是豁朗在麵。
“時光永遠是向前的，小癡存在於神鏡中的執念記憶，帶我們穿梭陰陽，回到過去；我們隻需明白一點，小癡執念最看重什麽，那我們可能去向哪裏。”
回味了片刻，楊信有些開竅。
“祖師的意思，當小癡的執念完成一輪圓滿時，便是我們脫困之時？”
“正是這個道理。”
為了魔尊一個救恩之恩，小癡不惜折騰千年，這日子，會不會太枯燥單調了些？紅塵滾滾，可供人回憶的不止這些吧。
千年歲月，由神鏡帶著穿梭盡，那等到他們脫困時，不是也過了千年？想到這裏，楊信心中莫名發虛。
“想什麽這麽出神，還如此擔憂？”
看著楊信這副作難的表情，白玉蟾轉而一笑。
“莫不是在想，我們將時空中困住千年？”
問得準，楊信佩服間，一股傻氣凝在麵上不散，答不出個所以然來。
“無需杞人憂天。要知道，發動神鏡禁製的，是小癡用萬載道行喚醒的那縷殘魂，而小癡的執念，不過是這場變故中一段小小插曲；神鏡能感應到的時空，隻有小癡最看重的事。”
驀地心頭一舒，楊信尷尬一笑，同白玉蟾攀談到。
“是弟子想太多。不過祖師這麽一點，弟子心中倒是對接下的去向，有些眉目了。”
“噢？說來聽聽。”
意外間，白玉蟾饒有興致的反問到。
“魔尊這招‘欲擒故縱’，用得極為巧妙。明麵上是對小癡取得猝神兩極星象儀不報希望，可實際呢，知道後事的我們心中清楚，小癡不負司造化所托取得這件聖器。而接下來將去時空，必定和尋找這聖器猝神兩極星象儀有關。”
“的確是開竅了。”
不吝嗇地誇讚了句，白玉蟾反過來考上楊信。
“不過這個隻是個過程。你覺得，我們將終止的過去空間，會是在哪裏？”
“雷鳴山？”
略作思考，楊信快速作答到。
可白玉蟾的反應，卻是搖搖頭，目光未看楊信半分，而是在封惡井四下遊走著。
楊信不笨，稍稍體會了下當下白玉蟾的沉默之意，立馬反應到。
“難道，最後我們會在這封惡井處，結束這場逆光之旅？”
“貧道認為是。”
而此時，白玉蟾未像先前般笑得恣意，麵色間反而多了幾分看不懂的謹慎。
“天狐小癡從哪裏尋來的猝神兩極星象儀，貧道一點都不關心，我眼下關心的是，小癡取得聖器後，究竟對司造化有何作用？”
“難道不是為了破除‘五行乾坤鎖’而備的嗎？”
說到這點上，楊信好不容易理清的心，又添深疑。
“物有所用，聖器再厲害，但不是解除這困魔法陣的鑰匙。”
“祖師見多識廣，不知解開這‘五行乾坤鎖’，需要什麽寶物？”
像解開一個極複雜的九連環，一個步驟錯，都會導致最後一環關鍵無法解開。
“貧道疑惑就在此。據我所知，要解開封惡井中的五行乾坤鎖，需要完成兩個先決條件：一是收集齊五神珠，二是取得媧皇神族的聖主之血。而小癡手中，這兩個解開封印的條件根本不具備，為司造化脫困一說就顯得極其矛盾。”
揉揉眉心，白玉蟾繼續持疑地說到。
“貧道雖在天魃地宮中受困千年，但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現下這魔尊司造化仍囚禁在這封惡井中，未曾脫困。”
“祖師的意思，非脫困之為間，這前後種種，也隻是一個巧合而已？”
除了這樣解釋，楊信想不出這其中還暗藏了什麽玄機。
“絕對不是巧合。”
可白玉蟾斬釘截鐵地斷定到。
“司造化脫困之心無疑，但這曲繞間，顯得撲朔迷離，給人的感覺，仿佛是在醞釀這一場驚天大陰謀。貧道始終認為，問題症結，在於小癡不惜性命護住的那一縷殘魂上；隻要弄清楚它的來曆，司造化的心思就不難揣測。”
穿梭在時空逆光之旅中，像一場情節逐漸高漲的戲曲，最精彩之處呼之欲出。
從小癡如何在八荒火龍窟中取得猝神兩極星象儀，在到如今再次回到虛妄海下的封惡井處，一個回轉間，竟與初識司造化時相隔四百多年。
看著激動不已的小癡站在封惡井邊，雙手捧著猝神兩極星象儀，那種苦盡甘來，不負所托的喜悅，在小癡柔麗的嬌容上展現地淋漓盡致。
可得到的回答，卻是心酸地要命。
“小癡，你的確很重承諾，可它卻解不開困著本尊的乾坤鎖。”
那感覺，像是拚盡全力越過一座大山，以為將到達目的地，可眼前，又出現了一座大山攔住了去路。
白玉蟾眼中那顫顫微微的小癡，脆弱地像風中燭火，四百年光陰，多少個日日夜夜，可換來地卻是一場空夢。
軟弱來襲，生生逼出了小癡兩眼清淚流。
“很累嗎？此時收手，還來得及。”
麵對司造化的勸解，小癡豁然硬起麵色，猛搖頭。
“隻要恩公一日不脫困封惡井，小癡便一日也不會放棄！”
“好。”
而換來的，隻是對方這麽一個簡單的字眼，可小癡心中，卻因而重新燃起了鬥誌。
“本尊現在傳授你猝神兩極星象儀的驅禦之法，用於暫時克製乾坤鎖的禁製。而在這其間，本尊將全力配合你，將元神中一縷玄魂送出封惡井；待它完成九世輪回，魂魄歸來之日，便是本尊脫困之時。”
聽到這裏，白玉蟾整個人如遭雷劈！
神魔同根，玄魂歸來。
當日在蛻妖密窟中樂舞仙子告知的“亂神卦”卦言，在此刻司造化予天狐小癡的交托間，天衣無縫地對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