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你既是我
黑氣時聚時散，在這詭異的五行陣法抗爭了一番，終是勉強凝成一抹人形輪廓。
可五方靈石上，各自發出一道極強的光電鎖，將陣法中央那團黑氣牢牢鎖住。
“司，司造化？”
腦子裏一根弦緊繃，以防有詐間，鄞冽如護犢的母雞，將林清瑤緊緊護在自己身後。
可這一幕瞧著對人眼中，卻是嗤嘲味濃。
“本尊值得你這般如臨大敵？”
“從立場上講，你我是敵非友，我為何不妨？”
“嗬嗬，那你告訴本尊，你是什麽立場？神？魔？仙？妖？鬼？還是人？”
六道眾生，在司造化口中一一例舉，可似乎沒有一個合適的身份能對應鄞冽。
“我不是同你論身份，是正邪。天地有序，正邪不兩立！”
“哈哈哈！”
忽然，一陣極盡放肆的笑聲，在這方空間響起，鬧得人有些心緒不寧。
“你笑什麽？”鄞冽惱聲一問。
“我自然笑你天真。”
笑聲驟止，忽然司造化的語調轉冷。
“那本尊請教你，肆意剝奪別人生死，算不算邪？”
“當然！”
鄞冽鏗鏘一答，做了些延伸。
“每條生靈，都有存在的價值，誰也無權主宰他的生死。越界幹涉，那就是操控，那就是欲念的縱容。”
“好個悲天憫人的慈悲心。你既然說萬物生靈各有存在價值，他人無權主宰其生死命運，那你為何又在這異世中顛沛流離，為漫天神魔玩弄命運於鼓掌之中？”
“這，這是命數使然！”
鄞冽強辯到，隱隱感覺到心境混淆。
“命數使然？這樣的話，隻是弱者的托詞，他們無法擺脫他人的掌控，又無從安撫自己向往自由的心，故用這麽一套自欺欺人來唬弄自己，好堂而皇之地受人擺布。”
“歪理！”
見鄞冽有言語不支，林清瑤挺身相幫到。
“正之以正，萬靈歸服。邪者，弑殺好屠成性，以強權折服人心，而正者，以德服人，以道教化世人，導人向善。正與邪，因一善有著天壤之別，這就是區別。”
“小姑娘，所以本尊說你們天真。多少人，被這樣道貌岸然的教條束縛，成為他人攀上巔峰的墊腳石？你口中的邪者，魔道，不過是更注重自己的真心而已，不願受人擺布命運而變得殺伐專斷；話不投機半句多，我們魔族行為雖極端，可你反過來想過沒有，那些口口聲聲引領正道的人手上，哪一個不是不輸邪魔的滿手鮮血？這些人在我們看來，更虛偽。”
冷哼一聲，司造化厲聲道。
“本尊隻知道，已若不保，何談大道！那不過是，你們在為別人圓夢而已。”
“那也是我們自己的選擇，不曾後悔。”
鄞冽幾番悶氣在胸中沉浮，不甘地爭辯上。
“哼，現在不曾後悔，終有一天也會後悔。小子，能把自己的命運，甚至是蒼生的命運掌控在自己手上，才是真正的強者，真正的道。”
“你如此狂妄之人，難怪會被囚禁在此。”
鄞冽冷冷一掃陣法中央被困的司造化，反唇相譏到。
“今日一見，你這曾雄霸一方的魔尊，也不過是個滿口挑唆的小人輩，沒傳說中那麽玄乎其玄。”
“當初若本尊不是為了護你周全，以媧皇神族那些酒囊飯袋，豈能將我困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做夢！”
護住他？
忽然一股大驚駭，更迭在鄞冽清俊的麵容上，反複難消。
而看在對人眼中，有種大自在，大自傲之感。
“小子，你心中此刻一定好奇著，本尊在胡言亂語些什麽？可有些事情，即便你再怎麽抵觸抗拒，但它依舊是事實，從未改變過。話說，本尊這副模樣，你可用得可稱心？”
頓時，驚慌的鄞冽不自覺地摸上自己的臉，強鎮定道。
“你的模樣？我自來這副模樣，何需刻意去肖似誰！”
“對，你是不必刻意去肖似誰，你本該就是這麵貌。”
一陣大笑驟起驟落，接下來司造化的話，卻是直擊人心的。
“無相亦有相，你的玄魂被我護養數萬載，潛移默化間，你也複刻成了我。從某種程度上說，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不，不，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
“冽冽，他在蠱惑你的心神，別上當！”
林清瑤大驚，順勢支起雙手堵住鄞冽的雙耳，又扭頭喝斥到陣法中的司造化。
“枉你還是一方霸主，居然使用這等下三濫手段，蠱惑他好為你解除封印！休想！”
“本尊何需蠱惑他？這是事實，隻是他自己無法正視而已。”
看著似有癲狂的鄞冽，司造化聲色依舊鎮定如常。
“要知道，我們身處不同的時空，若不是上無本心鏡的幫助，你們根本無法穿過乾坤鎖的禁製，來到這封惡井底與本尊追根溯源；隻不過，本尊和這小子本出同源，且他先前以靈血召喚，我們才有了此番跨越時空的對話。”
“小子，這都是你和本尊間的定數，封惡井，早晚你都會來的，你抗拒不了。”
腦子如遭硬物重擊般，顫顫不止的鄞冽愣了半響，暫時平靜下來。
“為何我抗拒不了？”
“因為本尊手上，還有你想要的東西。可想知道？”
“冽冽，別聽他胡謅！我們趕緊離開此地！”
“今日不成，還有明日，想逃避，你又能逃到哪裏？該來的，終究會來，一刻都不會容你多反抗。”
林清瑤強拉著鄞冽，欲離開這五行乾坤，可他似乎著了魔般，豁然掙脫了林清瑤的拉拽，回身朝陣中被困的司造化問到。
“你手上，有我想要的什麽東西？”
“心。”
“心？”
驀地，鄞冽捂住胸膛，可這下麵有力的起伏，生生與司造化的話產生了矛盾。
“本尊指得是，你丟在我這兒另一半本性，魔心。”
此話一出，鄞冽和林清瑤當場怔在原地。
“這東西，我不要也罷！”
可轉眼，鄞冽斬釘截鐵地應到。
然，司造化笑了。
“你會要回的。沒了它，你這一趟神魔異世回歸之旅，永遠無法得成圓滿。”
什麽意思？
周身克製不住的哆哆嗦嗦，鄞冽既害怕司造化說著出什麽駭人之言，同時，又不可遏製地期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