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其人（3）
小姨媽見葉初夏和李恒羽兩個人都是一臉輕鬆也就不大在意他們倆的話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隻是打心眼兒裏希望他們倆能夠幸福！
小姨父也寬慰地握緊了小姨媽的手，兩個人一路相扶持而來也經曆過風風雨雨，可是，他們最終還是幸福的，這樣的堅持還是勝利了。
這一對孩子，他們眼裏也有對幸福最純粹的追求，他們也一定會幸福的！
“小姨媽，您接著說，後來怎麽樣了？”葉初夏在李恒羽嘴角輕輕咬了一口，又裝作若無其事一本正經地端坐好，開口問道。
小姨媽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也不怨怪她不懂分寸，她更是打心眼兒裏樂意看到他們之間旁若無人的親密。
李恒羽衝小姨媽一笑，倒是生出幾分羞怯，他伸出手揉了揉葉初夏的頭發，被葉初夏不耐煩地拍掉爪子，他也不惱，隻是看著葉初夏微笑。
她的話，多少在他心裏還是留下不安的了，她說的不錯，那個關於他家族的反對必定是他們之間的攔路虎，
他不得不好好處理這個問題。
葉初夏所謂的“私奔”猛一聽上去是她的玩笑話，可是，說不定她的內心就是這樣認為的。他們難道也非得走到那一部？
李恒羽狠狠地搖了搖頭，他絕對不相信他跟葉初夏兩個人齊心協力還贏不過家裏那幾個老家夥！無論如何，他一定是不會讓葉初夏吃苦的。他的寵愛，還來不及悉數奉獻給她，哪裏允許有人刻意破壞他們好不容易得來的相知相守呢？
“好了，接著說！”小姨媽笑著又把話題帶回了原位。
葉初夏好似對自己母親的過去很感興趣，她專注地聽，還時不時用力掐他一下，以顯露出她的真實情緒。
李恒羽抱著葉初夏，也沉下心來，先把葉初夏這邊的問題一次性徹底解決了，再來同心協力對付他們家那邊的人吧！
“可想而知，在那樣的情形下，父親是斷然不會同意的。一則是覺得姐姐做做出這樣的選擇實在是讓父親太失望了，因為姐姐原本有一個算得的上門當戶對的娃娃親，對方出過國留學，是一名醫生，當時在那小鎮，算得上轟動的人物了。更重要的是，父親覺得姐姐主動提出要跟一個男人走簡直是丟盡了我們林家的臉。他哪裏會允許姐姐‘任性妄為’？”
葉初夏厭惡地別過臉去，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所謂的門當戶對到底要讓多少人為此犧牲掉一輩子的幸福？
她不著痕跡地偷瞄李恒羽，卻發現他也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葉初夏被當場抓了個現行，隻能故作無所謂的別過頭去。
李恒羽家也是這樣的意思，覺得她配不上他。
雖然李恒羽從來沒有告訴過葉初夏他們家究竟有多有錢，葉初夏卻還是可以從李母的言談舉止和李恒羽花錢如流水的習性中多少感覺出一點來。這個差距，現在看起來，還真的是很大很大啊！
葉初夏在李恒羽的掌心劃來劃去，示意讓他安心，兩個人不動聲色地完成這一切動作，小姨媽接著說道。
“姐姐被關在閣樓裏，三天三夜不給東西吃。三天之後，姐姐被帶出閣樓，鎖進自己的房間裏，她沒有用絕食來抗議，因為父親早就擺明了態度，即使姐姐不吃東西，也不會改變什麽，於是姐姐不僅沒一頓都吃得很快，還吃得很多，那個時侯我以為姐姐是放下了，所以要好好吃飯開始新的生活了，哪知道她隻是想吃飽飯快些恢複體力，好再去找葉謙！”
“說起來我也不得不佩服姐姐的頑強，她第一次逃跑被家裏的仆人發現了，被捉回來又是關在閣樓裏，隻不過，這一次是五天！等我看到姐姐的時候，她的臉色白得就好似死人一樣，可是，我永遠都會記得，她那雙眼睛出奇的明亮，簡直叫人不敢直視！”
這就是心裏存在希望的表現，哪怕別人都不讚同，自己還是義無返顧的堅持著，因為有心，所以一切困難都不足以成為阻礙！
“後來姐姐又在家調理了大概一個月，這一次家裏的守衛更加森嚴了，不僅如此，父親還找到了給姐姐定娃娃親的那家人，說是女兒大了，可以嫁人了。姐姐跟葉謙這點事，知道的還是少數，畢竟他們倆去的地方也大都不算什麽風景名勝，旅遊必經之地。於是，兩個人歡歡喜喜地定好日子，姐姐就快要嫁給那個她一眼都沒見過的人了。”
葉初夏不由得握緊了拳頭，還好她沒見過她那個自以為是的外公，不然的話，她可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麽了！
“之後，姐姐醞釀了第二次出逃，這也是她最後的一次機會了...”
小姨媽的調子拉得很長，葉初夏不禁問道：“於是您幫助了我母親是麽？”
小姨媽先是一驚，隨後很安然地笑了笑，她低下頭，更像是在喃喃自語，“我到今天都不知道自己助她離開葉家，究竟是幫了她還是害了她...”
葉初夏沉默不語，很多時候，勸慰的話隻能起到相反的效果。這麽多年過去了，若是小姨媽還是想不通，葉初夏現在不管說什麽，都隻能塗塗添加她的不安，還不如讓她自己徹底想清楚來得實在！
李恒羽和葉初夏也不催促陷在自己思緒裏的小姨媽，他們安靜的等，似乎連呼吸聲都逐漸趨於一致了。
過了一段時間，小姨媽才朝葉初夏和李恒羽微微一笑，自嘲地道：“看來我真的是老了，不知不覺就又走神了！”
葉初夏笑眯眯地拍馬屁，“小姨媽您最漂亮了，哪裏老了？誰說您老了，我跟誰急！”
小姨媽還是笑著的，眼裏卻多了幾分堅定，若說幫姐姐逃出去是一件對姐姐來說不是一件好事，可不管怎麽說，還有初夏啊！姐姐跟葉謙的女兒...初夏她就像天使一樣，即使她完完整整的錯了，因為，初夏，她也認了！
“後來，要做喜服了。”小姨媽攏了攏微卷的半長發，接著道，“裁縫是來家裏給姐姐量尺寸的，可是，後來姐姐偏說尺寸有問題，要去裁縫鋪改一改。那段時間剛好父親出公差不在，家裏隻有母親當家。母親素來是看姐姐不順眼的，她其實並不在乎姐姐是不是跟人私奔了，畢竟那不是她的女兒，所以，她不聞不問。姐姐跟她提出要去裁縫鋪，她猶豫了一會兒，我卻在那個時侯跑過去跟母親說我要跟姐姐一起去！我喜歡看漂亮的衣服！我以前很內向，幾乎是沒跟家裏提過什麽要求，那是唯一的一...於是母親心裏一喜，也沒多說什麽，就讓姐姐好好帶著我，然後遣了兩名隨從和一名婢女跟著，那個時候，姐姐的眸子很暗，我幾乎被她壓得喘不過氣來。”
“到了裁縫鋪姐姐說要去裏間重新量尺寸，跟來的隨從守在外麵，婢女也被我拉著一起去看漂亮的布匹。在姐姐進去裏間之前，我似乎是看到了她對我轉眼間，還有嘴唇蠕動，我卻沒能明白她的意思。”
“進去之後，姐姐打暈了那個裁縫，從裁縫鋪的後門逃走了，若不是老裁縫的媳婦兒回來進到裏間去一看，發現老裁縫倒在地上，我們怕是還沒發現姐姐已經不見了。當下，我不敢聲張，隻能要那三個下人先去尋找，若天黑必須回家之時還是找不到，就必須回去坦白！”
“我先去了畫廊，結果發現那裏已經關門了，我沒辦法，隻能在路上高呼姐姐的名字，一路的跑，卻始終沒能發現姐姐的蹤跡。後來，不得不回家坦白了，母親也是嚇了一大跳，不過她很快鎮定下來，跟三名隨我們出去的下人套好詞，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倒姐姐身上，母親估計是覺得我沒有那麽深的心思，想不到主動提出要出門其實是為了幫助姐姐逃走，可是我當時確實是這樣想的！因為，我想再次看到姐姐的微笑，就好像最美麗的花開一樣，那種微笑，讓我一輩子都不能忘懷！”
“再後來父親回來了，勃然大怒。可婚禮臨近林家也不敢太過聲張，不過也好在對方家裏沒見過姐姐的模樣，就找了我上麵另外一個姐姐去頂替做了新嫁娘。這件事，算得上是林家的禁忌，沒人敢再提。”
小姨媽歎了口氣，“隻可惜，我竟然再也沒能見到姐姐一麵...不過，好在她還留下了一個你！”
這就是葉初夏母親的故事，足夠寫成一部小說。
葉初夏隻覺得自己唯一知道的，就是母親是如何不顧一切的想要跟父親在一起的。
那麽，母親走後，又發生了什麽呢？
母親是怎麽找到父親的？她葉初夏是什麽時間來到這個世界的？為什麽母親辛苦生下她又會不要她了？
這一切的答案似乎已經成為了永遠的懸案，可是，葉初夏沒想到，沒過多久，她就得知了這裏麵所暗含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