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保姆下樓把文件送到周丞堯手上, 周丞堯打開快速瀏覽一遍，說道, “真不缺錢, 不需要追投。”周丞堯起身, 伸手，“林野。”
林野正在吃哈密瓜, 聞言立刻站起來, 連忙把哈密瓜吞下去。
“喜歡吃哈密瓜？”周成鍺越看林野挺乖的一個人, 沒什麽心機的樣子, 和照片上不大像。
林野點頭，隨即又搖頭, 他實在不知道跟這兩兄弟聊什麽，隻能吃了, 然後一開口就打了個飽嗝。
操！
“晚會兒我讓人給基地送一些水果。”周成鍺吩咐傭人去辦。
林野臉上通紅, “謝謝大哥。”
“中午的牛肉挺好的，也給基地送一份。”周丞堯握住林野的手, 直接說道，“我們就先走了, 打完比賽拿到冠軍我請你吃飯。”
——————
從別墅裏出去，林野徹底瓜咽下去, “堯哥，對不起。”
“抱什麽歉？”
林野抿了下嘴唇，哈密瓜特別甜，現在還是甜滋滋的, 但是他很尬，“給你丟人了。”
“那是我哥，丟什麽人？”周丞堯回過神來，放緩語氣摸了把林野的後腦勺，拉開車門，“上去。”
林野上車，又想起另一件事，周家人真的開明，他是男的被周丞堯帶回去大哥也沒有很明顯的反應。
周丞堯大步繞過去坐上駕駛座，把文件遞給林野，“放包裏。”
林野把文件放好，“大哥很好。”
“嗯。”周丞堯的手機響了一聲，他拿起來看到是大哥的短信。
“沒錢就跟我說，沒必要撐著，缺多少？我讓秘書轉賬。”
為什麽大哥會認為他缺錢呢？
“真的不缺錢。”周丞堯按著手機回複。“我哪裏像缺錢的？”
很快大哥的短信就過來了，“你不像，林野像，林野身上穿的是你的舊衣服吧？”
周丞堯：“……”
“大哥，你知道什麽叫情趣嗎？”周丞堯眯了下眼，明白過來，為什麽大哥一直問他缺不缺錢，“你不知道也正常，畢竟你單身三十二年。”
周丞堯把手機撂回去，冷笑，周成鍺這是找虐嗎？
“你跟家裏出櫃了嗎？”林野換了個措辭，問道，“他們都知道？”
“我爸媽還不知道，我哥知道。”周丞堯把車開出去。
“你——大哥就平淡的接受了？”
在遇到周丞堯之前，林野很少談及自己的性取向。畢竟接受的人還是少數，他不想惹來太多異樣目光。
“他十八歲就出櫃。”周丞堯表情平靜，語氣也平淡，“他當年把出櫃打斷腿經曆了一遍。”
林野驚呆了，目瞪口呆。商業大佬周成鍺，竟然是gay！
“我們周家基因不直，天生的，都是gay。”周丞堯說的輕描淡寫，目光又恢複淡漠，“去買衣服。”再不給林野買件能看的衣服，周成鍺又要給他打錢，頭疼。
周成鍺這個老古板，十八歲出櫃談戀愛失敗後就開始專注事業，確實做大做強了，三十二歲無趣的孤家寡人，生平最大樂趣就是拿錢砸人。
周丞堯買衣服非常誇張，林野試衣服時候看到價格膽戰心驚，但是想想卡裏還有兩百萬。算了，周丞堯喜歡就買。買完衣服坐電梯到負二層地下車庫，林野說，“你等我五分鍾，我去買個東西。”
“我陪你。”周丞堯把袋子放進後排，關上車門。
“不用，就五分鍾。”林野說，“你等我五分鍾行嗎？”
周丞堯長手搭在車頂，抬眸凝視林野大約有半分鍾，直起身，“有事跟我打電話，去吧。”
林野忽的就笑了，眼睛彎著後退揮了揮手，轉身快步就走。
周丞堯被林野的笑晃了神。
林野一路狂奔到一樓，tiffany進店要排隊，林野等了三分鍾才進去。他快步走向t係列專櫃，指了指裏麵的男款手鐲，“給我試下可以嗎？”
店員把手鐲遞給林野，林野試戴，十分滿意。
剛剛坐電梯下去，一眼就看到這個廣告圖，t係列，周丞堯的遊戲id第一個字母是t。手鐲涉及是兩個t，林野看了眼價格，說道，“要兩個。”
“先生，這款有情侶款的，一男一女，要拿給你看嗎？”
“我要兩個男款。”林野抬眸，目光堅定，聲音出口那瞬間他耳鳴了幾秒但很快就恢複正常，“我送男朋友。”
他是gay，他愛上一個男人。
店員：“……”
買個女款給周丞堯戴嗎？林野一想到周丞堯那個強悍的勁兒，就頭皮發麻，到時候戴女款的會是自己。
林野付款，其中一個直接戴到自己的左手上，把手表拿下裝褲子口袋。坐電梯重新下樓，電話響了起來，林野接通周丞堯的聲音落過來，“十分鍾了。”
“排隊時間很長。”
“你在買什麽？”
林野想伸手把自己掐死，“沒買什麽，我已經到了。”
電梯門打開林野直奔停車場，周丞堯手肘壓在車窗上，懶懶靠著，大概等的久了，他眉頭緊鎖。
林野拉開車門上車，周丞堯乜斜他，“買的什麽？”
林野把袋子遞過去，“送你的。”
周丞堯打開袋子看到手鐲盒子，打開拿出來摸到上麵的碎鑽。注視著林野，揚眉，嗓音沉下去，“就買這個去了？”
“你喜歡嗎？”林野揚起左手，黑白分明的眼晶亮，道，“我買了兩個，這家店進門還要排隊，本來五分鍾就可以。”
周丞堯解開安全帶俯身就壓了過來，林野怔住，周丞堯低頭碰到林野的嘴唇。柔軟甜蜜的吻，林野瞪大眼，周丞堯的手落到林野的腦後，拇指摸索過林野的後頸。側頭加深這個吻，如同春天的櫻花，甜的濃烈。
“我很喜歡。”周丞堯親過林野的嘴角，又坐回去，他把手鐲戴上。“謝謝。”
林野抿笑移開眼，悄悄舔過嘴角。
努力賺錢，以後給堯哥買禮物。
周丞堯沒陪林野到治療室，他那邊有電話，就出去接了。天明的事還沒處理出結果，那些輿論影響不了周丞堯和林野，但能影響品牌商和其他兩個隊員。林野早上聽到周丞堯和李飛的對話，這個他不好多問。
輔助治療結束，醫生建議他再做一套檢查，林野檢查完要等報告就在門口長椅坐下，拿出手機打開微博。瞬間被手機鋪天蓋地的提醒給驚了下，新發的那條微博一萬評論，
熱門第一條評論，tigerk：喜歡嗎？
醫院人來人往，林野驟然看到這幾個字，仿若周丞堯在深夜趴在他耳邊喘息。忍不住想捂手機，他喉結滾動，麵紅耳赤的按著手機回複，“喜歡。”
這條評論已經被討論了三千多條，全在調侃隊長撩新人，隊長對k神小可愛下手了，隊長不做人。
林野的微博也是紅v，下麵什麽評論都有。林野翻了一圈，有人說他顏值高，林野又看了一遍照片，覺得自己的臉型特別扭曲，一點都不好看。想刪除，但周丞堯在下麵評論了。舍不得刪，他返回首頁扒拉了電競圈的八卦。
中午十二點的時候，天明又發了一條微博，“從kg建隊到現在兩年時間，大大小小的比賽打過無數場，拿過雙冠王，拿過擊殺王。自認為對得起kg，對得起這個id，對得起初心對得起夢想對得起這份職業。”
下麵兩千多條評論，第一條是kg對不起你。
林野翻了一遍評論，歎一口氣，心情複雜。離開的時候每個人都不甘心，這是他們拚盡了整個青春的地方。
“林野。”
林野站起來去取自己的檢查單，“你要去找下蘇院長。”
埃文姓蘇，林野點頭致意，“謝謝。”
林野進去的時候埃文正在打電話，示意林野先坐，林野翻看著手裏的檢查單據，也看不出來什麽名堂。
很快埃文就掛斷了電話，拿走了單據，林野抬頭，“我還可以打比賽嗎？”
“你這次要多久？”
“不出意外的話得打四天。”半決賽一天，決賽三天，這期間是沒有休息的時間。
“賽製是連續？”
林野點頭。
“我不建議這麽拚，對你的手是極大的壓力，可能會有一些後遺症。”
林野是個過了今天沒明天的人，他的手好一點對他來說是天上掉餡餅，能打比賽那是他走大運了。黃金賽他毫不猶豫的上去，他太久沒打比賽了，他就想打比賽，哪怕隻一局都好。
“我知道。”林野點頭，收起單子道，“我有分寸，我會合理安排。”
“藥記得吃。”
“我會的。”林野把病例裝回褲子口袋，“謝謝。”
“其實不用急於一時，你的職業生涯還長，可以放棄一些東西。”埃文說，“真是從長遠角度考慮。”
“我已經二十三歲了。”林野抹了一把臉，抬起頭，“電競選手的職業壽命並不長，國內很少有超過二十五歲的職業選手。可能我明年就會再次退役，這是我唯一的機會，我不想放棄。”
漫長的沉默，埃文歎口氣，“尊重你的選擇，希望你將來不會後悔。”
“我不會，謝謝。”沒有治療林野根本沒有機會上場，他感謝所有人，這裏所有的遇見都是他今生的幸運。
進入盛夏，傍晚的空氣也依舊灼熱，走出醫院大廳令人逼仄的熱浪滾滾而來。林野呼出一口氣，走向停車場，周丞堯在車裏玩遊戲，又是象棋，林野拉開車門周丞堯轉頭看過來。昏暗的空間，他一雙眼沉邃深刻，林野心裏一動，“堯哥？”
“怎麽樣？”
“還是以前的樣子，挺好的。”林野上車拉上安全帶，仍在走神。突然嘴唇碰到糖粉，他猛地抬頭撞到周丞堯的手指，周丞堯若無其事把一顆糖塞到他的嘴裏。收回手，道，“晚上有訓練，回基地吃飯。”
“嗯。”林野發聲差點讓糖滾出去，連忙含進嘴裏，“好。”
車開出了醫院，上了主道，林野心裏亂糟糟的，想抽煙。但周丞堯很煩抽煙，他就不能抽。
一路沉默，到了基地，周丞堯停車林野離開安全帶要下車，手腕被攥住，林野回頭，“隊長？”
周丞堯伸手從林野的褲子口袋抽出檢查單，沉邃黑眸從林野身上移開，翻開檢查單仔細看了一遍，“真沒事？”
林野點頭，略一頓，又笑了起來，眼眸彎著，“堯哥，你為什麽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