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句話就把他給堵住了,江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倒是。”
從小到大他都是這種一半機靈一般迂腐的性子,喜歡跟人杠,杠不過別人就縮脖沉思,表麵上是在虛心接受,其實心裏指不定在想什麽鬼點子,別人不了解,沈慕南卻是一清二楚。
沈慕南收起眼神裏的一點輕侮,目光落在江北的那雙漂亮眼睛上,淡聲道:“我先走了。”
“來家裏吃頓飯吧,就我和你嫂子兩個人。”
中央空調的冷氣自頂上簌簌吹來,江北不禁打了個寒戰,眼神依舊在堅持。
沈慕南沒再推脫,薄唇動了動,“好。”
江北挺開心:“那咱們現在就回去吧。”
沈慕南是開車過來的,就停在對麵的廣場,江北陪他一塊去取車,楊馨嫌太陽毒,找了塊陰涼地獨自呆著。
“你今天怎麽也來木雕展了?”
沈慕南頭也沒回,聲音淡漠如常,“我是過來捧場的。”
“捧誰的場?”江北亦步亦趨跟在後麵。
沈慕南沒高興搭腔。
“是王信義先生嗎?你認識他?”這次展會便是木雕大師王信義的個人展。
沈慕南頓步,語氣不鹹不淡,“天熱,少說兩句。”
江北這才噤了聲,隻默默跟著。
沉默延續一路,直到坐上了沈慕南的車,江北都沒怎麽說話。
沈慕南從後視鏡裏瞥了眼發呆的江北,隨手打開了車載音樂,是一首嗓音沙啞的英文歌。
江北沒聽過這首歌,但女歌手的煙嗓極度滄桑,尾音部分又拉得太長,他隻覺渾身毛糙糙的難受。
“這什麽歌啊?”江北問。
見他反應激烈,沈慕南故意調高了一檔,“不知道,隨便下的。”
江北沒話找話,“還挺好聽的。”
沈慕南揚了揚眉梢,帶著三分不經意的玩味,“是嗎?”
江北也意識到自己的恭維太過虛偽,索性看向窗外不說話了。
江北的家位於一個還算熱鬧的地段,房子不大,八十平,是他媽前幾年給買的。在房價水漲船高的北市,這房子其實不算差,而且還是南北通透的結構,采光也好。
江北挺知足的,楊馨卻老覺得這房子太小,當婚房不合適,想讓江北媽媽搬到這邊住,他們倆住到他媽媽的大房子裏,江北當然沒同意。
他倆為房子這事沒少吵架,說到底,還是三觀不合。
到了家,江北紮進廚房忙前忙後,楊馨給沈慕南倒茶切水果,做足了待客之道,大概還是覺得尷尬,她把江北喊了出來。
“你陪著你弟吧,我來做飯。”
“他口味淡,菜裏少放點辣。”江北提醒道。
“知道了。”
江北放了心,也坐到了沙發上,跟沈慕南之間隔了段距離。
桌上的茶水果盤,沈慕南沒有動,他狀似無意地掃幾眼房子的擺設布置,還算整潔幹淨,果然有女人的地方,總歸不會太髒亂。
“你倆在同居?”沈慕南突然問道。
“嗯,十月份就結婚了。”說著話,江北用牙簽叉了塊獼猴桃遞過去,“吃啊,挺甜的。”
“我不吃。”沈慕南任那隻手懸著空,沒有去接,身體往後靠了靠,“十月份結婚,那沒幾個月了。”
江北依然老老實實的,“很快了,到時候給你發請帖。”
沈慕南傾身拿起杯子,細抿茶水的當兒,冷冰冰地刺了江北一眼。
夜晚無風無浪,一切看似如常,飯菜上桌,三人落座。
餐廳的柔光傾瀉,楊馨得以看清對麵這個謎一樣的男人——
斯文是真斯文,吃飯細嚼慢咽,沒有一句閑言碎語,連喝湯的動作都輕輕柔的,優雅與生俱來,沒人會認為他這是在故意端著。
“你嚐嚐這個,你嫂子的拿手菜。”江北夾了塊油燜蝦丟進男人碗裏。
沈慕南微微一怔,手指也跟著頓了頓。
直男的馬虎心眼,並不會在意唇齒間的二次接觸,江北的心更是大,丟完大蝦,又給他弟丟了塊排骨,直率熱情得令人措手不及。
微微濡濕的筷子尖,沾染了口腔裏的溫熱氣息,沈慕南的神經折返跳動,牽拉出一股繁密複雜的情緒。
“別愣著了,吃啊。”
沈慕南眸色漸沉,放下手裏的筷子,抿抿唇:“飽了。”
江北嘴裏還包了一口飯,不甚清晰地唔囔道:“那,去客廳看電視吧,歇會兒。”
“我回去了。”沈慕南沒打算久留,拿起脫下的西裝外套去玄關處換鞋。
楊馨趕緊放下筷子,細細擦了擦嘴,“江北,我下樓送送弟弟。”
江北?改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