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閆搭上江北的肩,故作親昵,“你哪兒俗呢,不要太高雅啊!北哥,你是不是不想跟嫂子一起去啊?那要不你帶我表姐去看吧。”
小閆忒壞,致力於將他表姐跟江北湊成一對。
“又來了,有完沒完!把你的爪子挪開。”
大勇也不插話,光在一旁撿笑話聽,小閆悠哉悠哉地白了他一眼。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小閆的玩笑話就像一塊石頭在江北的心裏激起了不小的水花,他跟楊馨快小半月沒聯係了,沒見過一次麵,沒通過一次電話,甚至連在微信裏發一句簡單的“晚安”都沒有。這算什麽,明顯是分手前兆,暴風雨前的寧靜最可怕。
再有幾天就立秋了,到時候挑個天涼的好日子跟楊馨攤牌吧,既然沒有感情了,那就沒必要再勉強下去。
下班時間到,那倆提前先溜了,江北沒急著回去,給自己泡了杯養生茶,站在窗前看了一會兒對麵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
茶喝完了,他給楊馨發過去一條微信語音——
“明天有空嗎?咱倆談談。”
第8章 真沒用
咖啡館內,江北和楊馨麵對麵而坐,來這之前,江北已經把想說的話在心裏醞釀過了幾遍,他是個有擔當的男人,談戀愛踏踏實實,分手也絕不拖泥帶水。
“你想說什麽就說吧。”楊馨先開了口。
“工作有著落了嗎?”
“嗯。”楊馨含糊地應了聲。
“那挺好啊,還是當會計嗎?”
楊馨打斷了他:“你今天來不是為了跟我說這事吧。”
江北抿抿唇,眼色深沉,“我家還有你的幾件衣服和化妝品,你看看什麽時候有空打包帶走,咱倆要不就算了吧。”
理查德克萊德曼的鋼琴曲緩緩流泄,柔和的光影籠罩在他倆四周,楊馨直瞪瞪地看著江北,有點難以置信,那雙翦水秋瞳漸漸浮起了一層霧氣。
分手是一回事,江北先提分手又是另一回事,她這心裏憋悶得很。
江北見不得女人難受,他心煩意燥地攪拌手裏的咖啡勺,故意不去看楊馨。
“你想好了嗎?”楊馨很認真地問。
“想好了,咱倆可能不太合適。”
楊馨笑了笑,眼神裏多有譏諷,“我明天就有空。”
“那我明天在家等你。”江北站了起來,最後看一眼麵前的女人,“我工作室還有事,先走了。”
“等等!”
江北本欲轉身的身體僵硬地頓在原地,他微微側過身,卻見楊馨眉目含笑地望著他,眼睛裏的霧氣盡數散去,“江北,其實你心裏也清楚,咱倆是天注定走不長久的,我說過多少次讓你換份工作,可你從來都不聽,你每天除了搗鼓木頭,我從來沒見你幹過一件正事。對不起,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任何安全感,我也不能接受我的未來伴侶成天活在夢裏。”
江北說不出任何為自己辯解的話,一種叫自尊心的東西瘋狂在他體內滋長,他挺直腰板走出了咖啡館。
繁華熙攘的城市街心,人們步履匆匆地穿行於一條條街道,江北茫然地站在十字路口。
這些年時間就像踩了風火輪,上班,加班,相親,談戀愛,樣樣都是快節奏,可無論是哪樣,他都幹得稀裏糊塗。現在是二十九的江北,剛失戀,工作被別人認為是活在夢裏,他忽的想起了大學時代追求過自己的那位男同學,他想去當麵問問他:你為什麽總說我是個特別的人?
是啊,他到底特別在哪兒?
想想應該是那位男同學的油腔滑調,他卻記了這麽多年,連自己都快相信了。
沿著人行道往公交站台走去,江北意外地接到了小閆的電話,說是工作室來了位大客戶,開價就是一百萬。
從業七年,江北接待過最壕的客戶就是老被他們仨吐槽的那位土總,土總的最終報價是七萬五,這還多虧了土總腦子進水了。
木雕這行業,講究個名氣,你若是名不見經傳,那報價根本高不上去,大家都不傻,一塊木頭即便精雕細琢了,那也成不了黃金。
馬上都有一百萬了,那還擠什麽公交!
江北招了輛車就火急火燎地趕去淮海路,進了工作室,小閆衝他一頓擠眉弄眼,指指裏頭,附耳說那位大客戶就在裏麵。
有錢掙,大家夥都高興,摩拳擦掌就等著老板回來敲定下這單大活兒。
江北整了下衣領,走了進去,“先生您好。”
玻璃窗前插兜而站的男人緩緩轉過身,一張棱角分明的熟悉麵孔就落進江北的眼睛裏。
“是你啊。”江北有點驚訝。
沈慕南衝他頷首,聲音低沉而又富有磁性,“正好路過,來看看你。”
“坐啊。”江北去櫃子裏翻出了一罐新茶葉,上次大勇從老家帶來的,正宗的鐵觀音。
沈慕南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姿態高雅,看起來與這間樸素的辦公室格格不入。
“來,喝茶。”江北把泡好的鐵觀音端到茶幾上,一股茶葉香飄散出來,馥鬱芬芳。
沈慕南擺手推讓:“我不渴。”
江北坐到了沙發另一側,把那杯冒著熱氣的茶也一並挪了過來,隨意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上班?”
沈慕南淡淡一笑,毫不避諱地盯著江北,“聽嫂子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