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對,雙慶人就愛吃辣,他們那兒都沒有鴛鴦鍋。”
聊到了輕鬆話題,沈慕南明顯沒剛才那麽嫌棄,有時還能接上幾句話。
“腦花吃嗎?夾一塊嚐嚐。”
江北的碗裏放了坨油紅油紅的腦花,剛從辣鍋裏撈上來,上麵沾了不少花椒。
“這玩意兒就得涮辣的,不然太腥了。”江北用筷子挑了一小塊放在沈慕南碗裏,指甲蓋那麽大,“你嚐嚐,全是蛋白質。”
見沈慕南愣著沒動,江北也意識到剛才的舉動過於親密了,他自己別扭,更怕沈慕南別扭。
“忘了,你不能吃辣。”江北趕緊替自己圓了場,意圖夾回那塊腦花。
沈慕南倏地抓住了江北的手,由於常年雕刻,江北的手上密密匝匝布滿了老繭,不似女人那般柔軟無骨,完全就是別樣的體驗。
此情此景,遐想萬分。
江北縮回手,眼睛還盯著那盤子裏的一小塊腦花。
沈慕南不覺失笑:“偶爾吃點辣,沒事。”
直男江北心寬體胖,眼睜睜看著沈慕南的修長手指夾起那塊腦花,優雅地送進嘴裏。
“味道還行吧,我吃火鍋必點。”
沈慕南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抿抿唇,“還行。”
“你爸身體還好吧。”江北隨口一問,手上也沒閑著,正往沸騰的鍋裏丟鵪鶉蛋和百葉。
本來好好的平和氛圍,陡然間就冷卻了下來。
沈慕南眼眸發沉,有些嘲弄的口吻,“是你媽讓打聽的?”
江北抬眼看他,訥訥地說:“隨、隨便問問的。”
時間突然凝滯了幾秒,片刻後,沈慕南自嘲一笑,“你永遠都是一副窩囊樣兒,膽小怕事,自私到骨子裏。”
江北低頭吃碗裏涮好的菜,不接他的話。
這麽多年,江北其實自問過無數遍了,如果時間能倒流回去,他一定會勇敢地告訴沈父,是他把弟弟弄丟在了火車站,求求你們快去找他,他也不會因為心虛而故意躲著沈慕南,任由他在那樣的家庭裏孤立無援。
可這世上沒有如果,他回不到小時候去,如今麵對沈慕南,他永遠都得揣著一份心虛。
很長的時間裏,兩人僵持無果。
桌旁不時有人影走過,沈慕南的耐心也在彼此的無言中一點點消失殆盡,他把手邊的水杯故意推倒在桌,杯裏的水順著桌角自成一股,滴答滴答往下流。
江北終於有了反應,連抽了幾張紙把桌上的水漬擦拭幹。
沈慕南卻霍然抓住了那隻手,用了很大的力氣,江北隻覺得骨頭都快被他捏碎了。
“慕南。”江北愣愣地喊他的名字,“疼。”
沈慕南臉色微變,稍稍鬆了點力氣,略顯無力地說:“真沒用。”
江北趁機抽回了手。
沈慕南再沒說一句話,而是起身離開了,江北不去看走遠的人,埋頭把桌上還沒下鍋的菜全都倒了進去,辣鍋放些,清湯鍋裏也放些。
舊事重提有什麽用,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第9章 撩撥
江北吃完火鍋就回了工作室,那倆都在午睡,卷簾遮擋住了外麵的明朗日光,室內光景模糊,一切擺設都成了虛化,時間在這樣的暗沉裏漸漸沉澱了下來。
嘀嗒嘀嗒,很慢很慢。
大勇的呼嚕聲此起彼伏地響,一下一下發力刺激著耳膜,小閆則是安靜地蜷在沙發角裏,身上蓋了件衣服,江北走過去,替他把滑落到肚臍下的衣服往上攏了攏。
小閆哆嗦了下,猛地醒了,皺著眉問:“都吃完了?”
“嗯。”
“對了北哥,剛才你弟弟過,留了張名片,讓你晚上聯係他。”剛睡醒,小閆的聲音略顯迷糊。
江北接過名片,快速掃了眼。
“你是不是跟你弟吵架了?我看沈先生臉色不太好。”
“沒有的事。”
“唬誰呢!”小閆去飲水機前給自己接了杯水,喝了兩口潤了潤嗓子,“你是沒見著你弟剛才的樣兒,我都以為這單子要黃了。哎?不會真黃了吧?”
“瞎操心什麽,黃了就黃了唄。”
“得,就你財大力粗。”
一下午江北都不在狀態,靈魂像是出了竅,一會兒遊蕩到楊馨那兒,一會兒又漂移到沈慕南那兒,這兩人真是得了通天的本事,把他心裏攪得烏七八糟的,恨不能跑到珠穆朗瑪峰上跳個傘,好發泄一通。
晚上到了家,江北簡單給自己炒了兩個菜,又開了瓶啤酒,一個人自斟自飲,恰恰是這種孤獨的無人時刻,才更加覺出了失戀的心酸。
啤酒喝到一半,江北去房間裏把存折翻了出來,這些年七七八八也攢了四十來萬,本來是打算留著結婚用的,也不必擺什麽酒席,拿著這些錢去歐洲瀟灑揮霍,隻要是她相中的,都給她買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