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又傻等了半小時,周明實在心疼江北,去附近的便利店買了杯熱乎乎的關東煮, 讓他捧在手上。
江北沒什麽食欲,隻吃了一串海帶結, 死氣沉沉的那雙眼睛還在倔強地掃視過往車輛。
“走吧, 他今天不會回來的。”
時間幾近十點,要回來早就回來了,無望的等待有多可怕,周明從江北的那雙眼睛裏就能讀懂。
車來車去,始終沒有要等的那輛,路燈把他的影子拉長, 孤零零地映在水泥路麵上。
江北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神色悻悻,“我戒指還在他那兒”
周明不忍說些狠心的話,隻能委婉地哄他,“過幾天我再陪你過來。”
“那他今天住哪兒?”江北用鞋底使勁碾著腳下的一片黃色葉子。
“他不是訂婚了嘛,應該跟他未婚妻住一起吧。”
“哦。”江北抬起頭,不再盯著那片碾作塵的落葉,兀自嘀咕:“這樣啊。”
“咱們回去吧。”周明掂量著江北的臉色。
“那傻逼上個月還說喜歡我來著,非要我給他當小三,我沒同意,周明,你說他是不是傻逼,嘴上說喜歡我,可他還要娶別人。”
江北的鼻頭隱隱泛了紅,不知是被夜風吹的,還是內心的酸楚寫照,這些隻有他自己分的清。
“關東煮還吃嗎?不吃給我吃。”周明作勢就要去搶。
江北半轉過身體,弓起後背擋住了突然襲來的手,“我還吃呢,搶什麽搶。”
周明笑了笑,他就想陪著這人鬧一鬧,也許肢體上舒展舒展,心裏多少能好受點。
江北套上頭盔,坐在了小電驢後麵,右手捧著剩下的半杯關東煮,裏麵的湯還熱乎著,熱氣騰騰地往外冒。
小電驢是管歐陽小聰借的,這人下午沒上班,不過也沒閑著,一直在給客戶打電話,江北聽他嘰咕了一下午哪裏的房子風水好,又是哪兒哪兒采光好價格便宜,敢情整個北市的二手房房源都盡在他的掌控之中。
“風大,抱緊了,一會兒我要加速,你這小身板別給吹沒了。”
“你又占我便宜。”
“哪敢啊,都賴你們這地方風太大。”
“切!”
江北單手抓緊周明,馬力被擰到最大程度,小車呼啦呼啦躥進了車流裏,高樓大廈,街燈霓虹,在他倆的世界裏全都虛化了。
“咋樣,爽吧。”周明迎著風,扯開了嗓門。
“傻逼,看著點車,一會兒讓人給撞了。”
“就問你爽不爽吧。”
“不爽,很丟人,坐這破車上我都得把臉捂住。”
聲音一顫一顫的,模糊在暮春的夜風裏,泯然於尋常。
江北的情感要比別人慢上半拍,哪怕是他砸東西說分手的時候,他尚能理智地宣泄三觀上的正義,真到了如今這種避而不見的程度,他才算意識到了那個男人的薄情寡義。
涼薄之人,骨子裏天生就沒有憐惜那種東西,沈慕南這輩子都不可能回頭了。
江北套著歐陽小聰的藍色鐵頭套,耳邊狂風嗚嗚,繁華街景走馬燈似的在他眼邊一一掠過。
他背著周明,背著整個北市的人,躲在敞篷小電驢的後麵,偷偷紅了眼。
沈家別墅裏,聞錦言披了件印花的真絲睡袍,臥室明亮,她坐在梳妝鏡前塗抹麵霜,臉蛋是精心嗬護後的水潤,一掐一汪水。
自從訂婚後,她就搬到沈宅住了,沈慕南早出晚歸,兩人交流的機會少之又少,甚至還不如從前。
就像此刻,難得的獨處時間,沈慕南也是呆在書房裏忙他自己的事。
環顧四周,窗戶上還貼著訂婚時的喜字,不過十來天,那粘膠的邊角就翹起了一塊,眼下的一切虛空無趣,跟想象中的差之甚遠。
她凝望著鏡子中的自己,默默歎了口氣。
一會兒臥室門開了,沈慕南掃了眼安靜獨坐的未婚妻,自顧自地換衣服,淡聲道:“早點睡。”
“你要出去啊。”聞錦言從鏡子裏看男人。
“嗯。”沈慕南嗓子裏悶哼了聲。
“這麽晚了你要去哪兒?”
沈慕南的眸色暗了暗,一句話沒說,保持住天性裏的那一份沉默。
聞錦言“騰”地站了起來,像是賭氣那般,解開了自己睡袍上的帶子。
如絲順滑的衣服從肩膀處垂落至腳踝,玲瓏有致的雪白身軀,一覽無餘。
沈慕南穿大衣的手頓住了,略略皺眉,“你想要?”
“我不是那個意思,從訂婚到現在,你就碰了我一次,我們以後是要結婚的。”
她一鼓作氣把心裏話說了出來,28度的室內氣溫讓她的身體本能地輕輕顫栗。
燈光下的女人,初經人事,介於情-欲與懵懂之間,沈慕南眯了眯眼,他嚐到了一絲罪惡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