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撲朔迷離
……
比賽是在晚上進行的，比賽地點仍然是在體育館的一層大廳。
比賽還沒有開始，全場早就水泄不通了。
每年的聯合會杯，CF的含金量是最高的。一決高下的兩支隊伍無疑代表了C大CF界的最高水平，他們也許就是未來這個世界上最有前途的職業CF明星，前來觀看的C大學生當然仰慕不已。
這場比賽不同於以往的比賽，無論誰會出現誰被淘汰都已不重要，因為結果將影響這幾個學生的命運，改變他們的夢想。
KK戰隊早已在比賽專區就座，為了對付Land，他們已經演練了整整一天時間的戰術，這次比賽，袁理更是勢在必得。
大廳另一側，兩台巨大的SONY投影機已經開始轉動，方便觀眾們觀賞。
林燕楠就坐在觀眾席前排，麵色凝重的注視著進場的Land戰隊。
在觀眾一陣尖叫喝彩聲後，許宏宇麵無表情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比賽地圖選用供電所，KK先做T。
上下半場雙方打得精彩迭出卻又異常慘烈。
無論是誰做T，一開局就把雷包扔掉，都有種誓把CT殺光的決心，這樣的場麵屢見不鮮。
不少觀眾都驚呼，這哪是什麽戰術，完全是以殺人為目的，非要殺得對方死得一幹二淨才罷休。
在KK全體隊員強拖死拚的戰術與意誌堅持下，Land不得不與KK進入加時賽。
加時賽裏，雙方的比分咬得更緊，ECO局的精彩翻盤簡直層出不窮，看得台上台下都緊張得喘不過氣來。
最後一局，誰隻要贏得了這一局，誰就作為最後的王者勝出。
最後這一局，就將最終確定飛往法國巴黎的人選。
雙方隊員的壓力可想而知。
恰恰是這一局，在中路斜坡警匪雙方一陣火拚後，就隻剩下許宏宇與袁理了。
許宏宇的HP有92點，站在斜坡下，袁理的HP隻有3點，站在斜坡上。
許宏宇手裏拿著M4，躲在牆後，袁理則是端的AWM一動也不敢動，槍口緊緊瞄著斜坡牆壁的轉角處。
孰優孰劣，一眼便知。
袁理的心跳得簡直快要蹦出來了。
作為狙擊手，他本不應該有心跳感覺的，但換任何人處於他現在的境地心髒都會亂跳不已，因為他知道，這一擊不中，斷送的不僅僅是整個KK的榮譽，更是親手埋葬了他自己的前程。
而這時的許宏宇心裏卻是異常悲壯。
他轉過頭，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坐在觀眾席上的林燕楠，林燕楠也癡癡的凝視著他。
多少的夢想與付出，又怎及得心上人哀求的眼波呢？
許宏宇的眼眶裏蓄滿了淚水，淚水早已模糊了他的視線，他看不見供電所的黃色牆壁。
許宏宇端著M4直挺挺衝了出去。
就像一個沒學過CF的人傻傻的衝了出去，衝出了一道直線。
全場一片驚呼。
這樣冒冒然愚蠢的衝出去，結果隻有一個。
因為這結果，是許宏宇昨天深夜裏已經答應了林燕楠的。
既然答應，就得決定。他從未失信於人。
一聲悠遊綿長的AWM沉重槍聲的劃破了伊人大廳的安靜，結束了許宏宇的直線運動軌跡。
許宏宇倒下時，鮮血在空中四濺，槍聲在四周回響。
觀眾席立即穿來一片整齊的遺憾聲。
“怎麽回事？怎麽可能掛了呢？”
“這樣子衝不出是不是太傻了點呢？”
“許宏宇不是一向動作都很靈活嗎？今天是怎麽了？”
KK的隊員早已掀翻了鍵盤，激動得抱成一團。
高峰的神情顯得很黯然，程豐的眼神裏更是有種說不出的無助。
許宏宇站在自己的位置是發怔，淚水一滴滴無聲的滴落在他麵前的鼠標上，仿佛是那鼠標也在跟著主人在傷心落淚。
衣襟早已濕透，他從未掉過淚，也從未這樣難受過。
林燕楠默默的走上比賽台，走到許宏宇後麵，張開雙手緊緊的抱著他，貼住了他，她不願意看見他流淚，她情願為他流淚。
因為隻有她才能懂得那淚水裏包含的痛苦和無奈，那是一個男人對自己夢想的背叛，對自己生命的背叛，卻又是對愛情的尊重。
……
終於到了朋友送別的那一天，KK的所有隊員都趕到了機場，歡送他們隊伍的驕傲飛向法國，出於禮貌與KK戰隊的邀請，Land戰隊也去了，但一同飛往巴黎的人的並不僅僅袁理，還有一個人：林燕楠。
“什麽？你也要去巴黎？”許宏宇的眼睛瞪得賊大。
林燕楠笑著點頭。
這時從一旁走過來的袁理輕輕的拉起林燕楠的手。
一向不愛說話的他依舊是那樣沉默。
但是這已經足夠，這個動作許宏宇看在眼裏，不用別人告訴他他已能夠想像得出這段時間裏發生了些什麽。
離別總是有幾許傷感，隊員們都在說著鬧著笑著，並時不時的和剛成為情侶的袁理與林燕楠開著玩笑，盡量把氣氛營造得輕鬆些。
“到了那邊一定要給我們來電話。”
“巴黎是個好地方呀，我也想去。”
“兄弟，去了國外一定要給那些洋鬼子們見識一下我們中國的厲害。”
“袁理，出去多多學習，不可驕傲。”
但許宏宇卻笑不出來，現在的他隻想哭，隻想大哭一場，哭個痛快。但他還是大步走到KK戰隊人群中，禮貌的與林燕楠打招呼：“恭喜你們！”
林燕楠輕輕道：“也希望你能早日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許宏宇笑笑，不作答。
有的話，已不用再說出來，隻能永遠的埋在心底。
“我等著有天收到你們在巴黎給我發張婚禮請來”許宏宇笑道。
林燕楠道：“但願，我也希望能收到你的。”
許宏宇依然滿臉笑容。
這時候袁理在旁邊忽然說話了：“許宏宇，我過去會好好練習，希望你也別落下，以後我回來的時，我們再來一決高下，你這次發揮我覺得有些失常。”
許宏宇笑得更痛楚了，他決定永遠都不讓袁理知道他為什麽能夠去法國：“好，等著你的，加油！”
飛機很快在眾人的目光中飛向藍天，許宏宇回到了D大。
這個城市對他來說已經空無一人，他的生命也沒有切實的意義了。
沒有CF的時光，他實在不知道該怎樣去打發。
沒有林燕楠的日子，D大公眾服務器上多了一個叫Knight的ID，一個瘋狂殺人而不要命的殺手ID。
……
高峰回到寢室的時候，許宏宇還躺在椅子上發神。
高峰見狀歎了口氣，隻有他了解許宏宇，自從林燕楠離開後，許宏宇就很少笑過，總是一幅怠慢懶散的樣子。
“你回來了。”許宏宇頭也不抬的問道。
“恩。”高峰點點頭。
“今年上午老師點名沒有？”這句話是許宏宇每次逃課後必問的。
“不知道。”高峰把挎包扔在床頭。
“不知道？”許宏宇驚訝的放下鼠標，盯著高峰看。
高峰如果回答他的是不知道這句話，那麽就隻有一個可能，高峰也逃課了。
“你也逃課了？”許宏宇問道，口氣裏帶著明顯的不信任。
就算課程是馬克思主義哲學課，高峰都不會逃課。
就算全班同學都逃課，那高峰的上課出勤記錄也是全勤。
高峰麵無表情的整理著自己寫字台上的鼠標和光碟。
許宏宇站起來轉過身，滿臉狐疑的看著高峰：“天大的事？逃課？瑩大美女答應與你談對象了？”
高峰忽然停止了手上的動作，道：“有個你想見的人現在就在樓下等你。”
一聽到這話，許宏宇眼睛瞪大了：“誰。”
高峰道：“林燕楠。”
許宏宇一陣風似的衝下了樓。
林燕楠並不算是個漂亮的女生，但卻沒有人能忽視她的存在.
她身著碎花的外套與米黃的長裙靜靜的站在那裏，就算她一動不動，經過的人們都能感覺到她身上那股清新的氣質與與眾不同.
如果說陳欣夢是盛開在花園裏的牡丹讓眾生失色，卓雲是獨放在冰山上的玫瑰使群芳低頭的話，那麽林燕楠就是傲立在冬雪裏的梅花，象征著清香，象征著操守，象征著氣節，象征著女性獨特的堅韌.
“你怎麽回來了。”許宏宇快步跑下樓來。
看見許宏宇飛快的跑來，林燕楠笑了，她的笑容率直而純真。
“我回來專程看你這次比賽。” 林燕楠笑道。
“專程回來看我比賽？”許宏宇大腦都有些眩暈。
林燕楠點點頭。
“袁理呢？”許宏宇本想問這句話的，但想了想還是改口道，“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吃過飯了沒有？”
林燕楠道：“剛下飛機。”
許宏宇立即道：“走，一塊吃午飯去，我餓得發慌了。”
林燕楠笑道：“你還是老樣子，沒怎麽變。”
許宏宇笑道：“有些人永遠都不會變的。”
說完兩人一起向校門方向走去，高峰從樓上窗戶裏鑽出個頭來大喊道：“記得幫我和海田帶兩個盒飯回來。”
這家飯店是林燕楠曾經常來的粵菜館，她總是對甜食感興趣。
而現在，飯店顯然經過了一番漂亮的裝修，四周看上去格外醒目。
許宏宇一口氣點了許多林燕楠曾經愛吃的菜式。
他不等林燕楠動筷子，自己先大口大口吃起來，那模樣就像是在吃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一樣。
“怎麽了，這些都是你最喜歡吃的，還不趕快。”好半天許宏宇才抬頭愣道。
林燕楠輕輕歎了口氣，道：“真的，你還是沒怎麽變，還是老樣子。”
她知道許宏宇是地道的湖南人，最討厭吃的就是廣東一帶的甜食，但現在看著他吃得這麽開心，她知道一切都是他裝出來的。
以前他也常帶自己來這兒吃飯，每次都是現在這種情形。
許宏宇展顏一笑，道：“別發傻了，快吃吧！”
林燕楠憂鬱的說道：“這次我回到中國，就再也不出去了。”
許宏宇手裏筷子一下子掉在桌上。
林燕楠又笑了：“你緊張什麽？”
許宏宇道：“沒，沒有緊張。”
林燕楠笑了笑，道：“我告訴你一個消息你不要吃驚。”
許宏宇道：“什麽消息。”
林燕楠道：“我這次回來就是要參加明天KK與Prowess的那一場比賽。”
許宏宇的表情像是看到了天外來客一般。
林燕楠道：“我給馨姐和龍天都說了，他們破例允許我參加這一次的比賽。”
許宏宇結巴道：“你，你什麽時候會打CF了？”
林燕楠笑道：“在法國學會的，而且是得到了不少高手的真傳。”
許宏宇半信半疑的看著她。
林燕楠道：“我這幾天在法國都在注意C大聯合會杯的比賽，我也看了你們的新隊伍的比賽，你還是很厲害。”
許宏宇笑了，這還是林燕楠第一次親口承認他厲害。
林燕楠繼續道：“你們明天與KongTa那場比賽恐怕沒什麽懸念，你們進入4強應該沒有問題，但你們進入4強後很可能遭遇那支Prowess戰隊。”
許宏宇道：“那支隊伍我見過，也沒什麽特別之處嘛！”
林燕楠道：“夢姐說，那支隊伍是最有希望奪冠的一支隊伍，裏麵隱藏著高手。”
許宏宇盯了她半晌，道：“你不要告訴我，你要參加明天KK與他們的比賽就是想戰勝他們？”
林燕楠的臉忽然有些發紅，良久，她才道：“我要為你的奪冠之路，掃平一切障礙。”
許宏宇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跳加速起來，已經很長的時間他都沒有這種感覺了，曾經的林燕楠毀滅了他的一切希望，但現在的林燕楠又讓他重新覺得生命開始燃燒起來。
“為什麽要這麽做？”許宏宇忍不住道。
林燕楠沒有回答，隻是靜靜的看著他，緩緩道：“我剛才說了，我以後不會再出去了，我還是要留在D大念書。”
許宏宇道：“哦？”
林燕楠平靜的說道：“以後，隻要你在D大，我就在D大，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許宏宇呆住了，這是他做夢都在想的事情，也是他做夢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你……”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麽來表達此刻想說的話語了。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太突然，但這已經足夠。
有時候，一句平凡的話語也會成為永垂不朽的誓言。
這句話隻有白癡才聽不出玄外之意來。
許宏宇喃喃道：“我真是個白癡，不折不扣的白癡。”
林燕楠微笑著看著他：“你愣在那裏幹嘛，還不趕快給我盛粥，我已經一天沒有吃飯了也。”
“啊！”許宏宇清醒過來，手慌腳亂的到處找勺子。
林燕楠看著他慌亂的樣子微笑著。
店門口走進來一個人，微笑著注視著他們。
她的微笑永遠都是親切而甜蜜的。
“夢姐！”林燕楠站起來親切的稱呼道。
陳欣夢笑道：“傻丫頭，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他，把我給扔在一邊了。”
林燕楠一下抱住陳欣夢，笑道：“我怎麽會忘記你呢？”
說完便開始與陳欣夢笑嘻嘻的打鬧起來。
許宏宇傻傻的站在一旁。
他發現很多事他都不知道就已經發生了，就像現在這樣。
相同的夜又靜靜的來臨了。
許宏宇與林燕楠靜靜的在學校裏的花園邊漫步。
“知道嗎？我這次回來決定不出去了就是因為她。” 林燕楠幽幽的說道。
許宏宇道：“誰？陳會長麽？”
林燕楠點點頭：“恩，就是她告訴我我才要回來的。”
許宏宇道：“她告訴你什麽？”
林燕楠瞪了他一眼：“你這個笨蛋。”
許宏宇搔著頭皮，道：“我哪裏笨了。”
林燕楠道：“你完全與高峰一樣，把他那種呆板的性格學會了。”
許宏宇道：“唉，沒辦法，他好歹也算有點進步了，前些天總算有點膽子去追求咱們隊的一個隊員了。”
林燕楠道：“你還不是一樣的，我這次回來在飛機上就想好了，像你這種木瓜腦袋肯定是要我來主動表白才對。”
許宏宇不好意思的搔搔頭，道：“唉，你不知道，我以前就向你說喜歡你的時候，連續幾個晚上都不沒有睡好覺。”
林燕楠笑了笑，忽然道：“你怎麽不問袁理？”
許宏宇也笑了笑，沒有作答，他知道，林燕楠既然能來到他的身邊，那麽袁理的事情對他來說就完全沒有必要知道了。
他知道，天性活潑的林燕楠始終是不適合生性沉默寡言的袁理。
哲人都說：兩個人的不合適並不是真的不合適，而是他們相遇的時間太早了，或是太晚了。
許宏宇輕輕的牽起林燕楠的手。
就算他的付出，始終是有價值的。
夜風忽然溫暖起來，仿佛也被戀人們的甜蜜與歡笑而感染了。
… …
天台上
秦羽問道：“為什麽要來這裏呢？我可不相信你是因為不想再部隊呆了。”
”到底是瞞不過你，和你說我也不算是泄露機密，羽哥，你記憶恢複了嗎？“孫曉琦略有無奈的說道。
秦羽想了想說道：“想起了一點點，不過已經有個大概的了解了。”
孫曉琦一臉嚴肅的說道：“其實我這次出來是為了執行一次任務，目標是一名殺手，他雖然在殺手榜上排名沒有特別的靠前，但是接受的任務隻失敗過一次。而我在調查中發現他失敗的那一次人物目標的名字叫做秦羽。”
秦羽聽了這話之後，嘴角的微笑也慢慢收起：“你是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