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如家餐廳
這年暑假,天氣炎熱無比,薑嫵托著行李箱,剛從擁擠的火車站走出來。
她腳步虛浮,嗓子冒煙,為了省點車票錢,她幾乎是站了一路,艱難無比才到達雲城這個大城市。
不為別的,隻為來看一看雲城的哥哥,薑宋。
他已經入LOCK青訓營足足半個月了,除了偶爾打一通電話報平安,根本沒有時間跟她聊上幾句,每一次都是匆匆掛電話,說是要去打訓練賽了。
薑嫵想叮囑他好好吃飯,早些睡覺不要熬夜都沒有機會,心裏實在放心不下,就趁著學校放了暑假,就匆忙收拾行李,瞞著薑宋一個人來到了雲城。
反正從小她隻跟哥哥相依為命,暑假原本也是要打工的,換一個大城市,說不定會有更好的機會呢?而且,這樣也能有機會見到他,實在是個好主意。
LOCK俱樂部在一個叫雲溪山莊的地方。
薑嫵問清了地址,這才坐上出城大巴,兜兜轉轉一個多小時,才到離山莊最近的郊外小鎮上。
拽著行李箱跳下車,一陣風過,黃沙彌漫。
薑嫵揮了揮眼前的沙塵,掃視了周邊環境,她發現這個小鎮還沒發展起來,雖離開雲城很近,但還依舊保持著淳樸的原貌。
這樣也好。
她身上沒有多少生活費,租在小鎮上住,一定比市中心便宜太多了。
打算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然後想辦法混進山莊裏一趟,隻要能遠遠見到哥哥一眼就好。
總歸是不能叫他知道自己來了雲城,否則一定會被遣返回去的。
走在鎮子上。
薑嫵看著那些小旅館,一問連租的價格,都是她吃不消的。
旅館住不了,隻能去租臨時房了,但她又不習慣跟別人合租,隻能算碰碰運氣。
找到房產中介的一個熱心大姐,見她小姑娘年輕輕輕來鎮子上生活,起了親近的心,願意少收一點中介費,幫她安頓下來。
隻是看過幾處房子,薑嫵總不滿意,那大姐也覺著不好:
“這幾家都是合租的,什麽亂七八糟的人都有,三更半夜回來,還得帶男人回來,你一個學生妹子太不安全,可單人住的又貴,也是件難辦的事——這樣吧,我這裏有個主意說給你聽聽,你覺得好我就帶你去看看,不好就當我沒說過。”
薑嫵跟她走了一下午,也算大概知道她的個性為人,願意聽一聽便道:
“大姐是真心幫我的,如果合適,我一定願意住下。”
“誒,好,是這樣,我看你也要找份兼職的工作幹,恰好我表姐家新開了一處大食堂,正缺外賣人手,你知道的,咱們小鎮子落後,又沒讀過什麽書,那些外賣軟件都不會用,正想找個會用的,不需要端盤子幹累活,隻要接個單子安排下就成,包吃住,工資也可以再談,對你來說,不是正正好麽?”
她一邊說著,一邊指向不遠處新
開的大食堂。
門麵裝潢的簇新,看上去比其它幾家私人小飯店幹淨了許多。
“喏,就是那家,後頭有幢三層樓,我表姐自己住的,一樓做了倉庫,二樓做了員工宿舍,都是單間新裝修,連廁所都有,不用跟人擠公廁,方便的很。”
薑嫵一聽,那挺好的。
剛好把住的地方和工作都落實了。
她連忙道:“多謝大姐,如果老板娘肯要我,那就再好沒有了。”
“成,我帶你去看看,工錢你自己談,談得攏就成,談不攏就拉倒,我還陪你繼續看房子的。”
薑嫵連聲感激,由熱心大姐牽領著去了農家大食堂。
大食堂的老板娘果真與熱心大家相熟,親裏親戚互相打招呼,把來意一說,雙方都十分滿意。
薑嫵說明白了自己的情況,隻說是暑假來這裏打工,隻做兩個月便走了。
老板娘也明白,說開業缺人手,先請薑嫵幫著把外賣做起來,等找到了長期工,再讓他跟著薑嫵好好學,一定不影響她開學。
說著又一起去看了宿舍,窗明幾淨,床鋪都是嶄新的,隻要鋪上席子就能住人。
雖然沒有空調,但頭頂正上方安了電扇,也足夠涼快了。
說定了工資,薑嫵拿出五百想謝過熱心大姐介紹,卻被婉拒。
大姐說替自家表姐幫忙,哪裏還收薑嫵的酬謝,隻讓她安心住下,幫著忙過開業就成了。
薑嫵連連感謝,送走了大姐和老板娘,這才歸置自己的小屋子。
……
一直擦洗到晚上七點,才算可以住下了。
她拿著衣服去廁所衝了個冷水澡,清清爽爽下樓,去到大食堂幫忙。
離開業還有三天時間,她雖然是負責外賣的,但也想著幫襯幹點其他的活,這樣一忙,就忙到了快十點。
老板娘怕她太辛苦,讓她早點回去休息,擦擦洗洗的事,交給其它人就好了。
薑嫵問老板娘要了一份食堂的菜單和價格,打算早些入駐外賣平台,把頁麵上的信息都完善起來。
老板娘一聽,咧嘴笑道:
“誒,你來了我就放心了,說起外賣,我哪裏會弄那些平台派單,至多去廣告店打印一張外賣卡片,上麵印個訂單號碼就算完啦,現在這個社會,沒有讀過書,掙錢都沒有別人方便利索。”
薑嫵一聽這話,心中突然一個想法躍過。
咦,外賣小卡片?
如果她也去印張外賣小卡片,然後偷偷塞到哥哥的宿舍去,這樣是不是就能照顧他的飲食了?
她了解自己哥哥,也是個怕麻煩的人,說不定沒有時間去食堂,就一箱箱泡麵往宿舍裏搬,這樣吃下去身體可怎麽受得了。
自己在食堂工作,每日新鮮菜飯都是現成的,她自己扮作外賣員,甚至都可以進雲溪山莊見到薑宋!
這樣一想,覺得這個辦法可行,還是個不錯的法子呢。
隻不過這件事要跟老板娘通
氣,得人家同意了才行,於是她請老板娘坐下,把自己來雲城的目的簡單告訴了她。
老板娘原以為薑嫵是個懂事獨立的學生,卻沒想打家世也這麽可憐。
跟哥哥相依為命,哥哥為了養家輟學,去遊戲俱樂部當職業選手,賺錢供妹子讀書。而女孩子也擔心哥哥,瞞著他千裏迢迢來到雲城落腳,想了這個激靈辦法,想偷偷照料哥哥一日三餐。
感慨道:
“你這麽懂事,我哪裏能拒絕你呢?當然好呀,你照著咱家菜牌寫,廚房裏的外賣盒你盡管用,但凡送你哥哥吃的,我多給他加一倍的量。”
“呀,真是太謝謝你了,老板娘。”
薑嫵心中美滋滋,覺得這趟出門遇上好人了。
再三感激後,她為老板娘幹活也越加賣力,心想著連夜把外賣平台的事做好,這樣明天就能騰出空來設計自己的外賣小卡片。
連餐館都名字她都想好了——
就叫如家餐廳!隻為哥哥一個人服務的如家餐廳。
設計好了一張外賣卡,專門挑了薑宋愛吃的菜印上去。
薑嫵知道哥哥節約,就素菜價往上調了點,葷菜價便宜一兩塊,為得也是他能舍得買點肉給自己吃。
為得不叫薑宋認出來,她專門去買了一隻二手老年機,配了張新電話卡,把這張卡的號碼印在了外賣卡上,專門為了接薑宋的外賣電話。
全部準備好之後,她帶上口罩和遮陽帽,跟老板娘請了半天假,然後騎著店裏的自行車哼哧哼哧上山,去往雲溪山莊。
山莊專門有一條小路,是給外賣、快遞小哥走的,直達宿舍樓底下。
隻是俱樂部有門禁,閑雜人等不能進入宿舍樓,外賣快遞也隻能送到樓下,一道鐵門阻攔著,再也進不去了。
薑嫵在鐵門外踱步,有些失望焦急,想著混進去的辦法。
這會兒剛到飯點,青訓營的選手從訓練基地回來,要不從鐵門這兒取走了外賣,要不結伴往食堂而去。
薑嫵側著身,低著頭,盡量讓自己不被人察覺,但卻暗地裏偷瞄著薑宋的身影。
可惜,等人都走了七七八八了,她愣是沒見到薑宋。
心中納罕:該不會又在宿舍裏吃泡麵吧?這也太不營養了!
不成,她既然來了,就一定要見到哥哥再走。
這般想著,她一看四下無人,就踩著一邊石凳,抓著欄杆蹬著橫檔爬了上去,試圖翻過鐵門偷摸著混進宿舍樓去。
隻是她身量嬌小,顫顫巍巍爬到最高處,翻腿坐了上去,卻夠不高下邊落腳的橫檔了。
就這麽尷尬的掛在上頭——
任由熱風鑽進衣服下擺,把涔涔熱汗吹出了毛骨悚然的效果。
騎虎難下,說得就是她了。
小眼神四下亂飄,她終於在空蕩蕩的小巷子裏逮住了一個活人。
那人穿著休閑T,米白色的運動褲,戴著一頂鴨舌帽,壓著額頭碎發
,遮擋住了一雙深邃的眼睛。
這人麵無表情,因為帽簷壓得低,薑嫵又居高臨下的,除了知道他生得高挑,輪廓硬朗外,根本看不清他的長相。
隻是雖沒見到,但也能感覺,他周身冷冰冰的,好像並不好親近?
可現在也沒有別人可以幫她了,她隻好笑著喚住了他:
“這、這位同學……我好像被掛主了下不來,你能幫我一把,托著我下來麽?”
“……”
那男生腳步一頓,連拒絕的話都沒有說,邁開步子就要走。
“誒誒、你別走哇!我真的被掛住了,大家都是青訓營的,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吧?”
男生這才停步,手指一揚,指著宿舍樓外赫然紅字:‘男生宿舍,女生止步。’
他的聲音清冷淡漠,帶著一股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意:
“LOCK青訓,從來沒有女人。”
薑嫵尷尬一笑,吃力扭過頭來道:
“我老實說吧,其實我呀,非常喜歡電競,更加癡迷聯盟~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所有職業俱樂部都不收女隊員,他們好像天生覺得女孩子打遊戲很菜,也沒有男孩子會吃苦、能熬夜,所以我就借著工作之便,偷偷來LCOK看看~”
看著他臉上的冷漠有些鬆動,薑嫵知道自己扯淡有效,就繼續一頂高帽子拋過去:
“你一定是青訓營的新晉選手吧?能進LOCK,那一定是國服路人大神啦?能不能給個好友位,以後帶我一起上分?”
“我不喜歡雙排。”
他冷言回絕。
“那——那也沒關係!交個朋友嘛,你先救我下來,都聊這些功夫,你肯搭把手,我早就下來了……我、我快掛不住了。”
薑嫵沒有說謊。
她的小腿兒開始打顫兒,努力掰在欄杆上的手,滿是發燙鐵屑的味道。
男生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了她腳邊,抬手扶住了她的腰,淡淡道:
“鬆手。”
薑嫵低頭一看,見他手指纖長,骨節分明,十分好看,和哥哥的手指有得一拚。
在薑嫵的印象中,打遊戲嘛,要得就是一雙漂亮的手,這就跟彈鋼琴一樣,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這個印象加分,她對這個男生莫名多了幾分信任,願意相信他一定會接住自己的。
咬了咬牙,努力鬆開已經掰得麻木的手,整個人重心便立刻往後倒去。
落入一個泛著冷意的懷抱,薑嫵覺得他托在腰際的手,掌心有些微涼。
隔著她薄薄衣料,倒也把她皮膚上的燥熱驅走了一半。
“呼~”
長舒一口氣,薑嫵剛想道謝,就聽到了自己熟悉無比的聲音。
“瘋小白?你怎麽還在這裏?”
薑宋從樓道中抄小路過來,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訓練馬上就要開始了。
薑嫵心中納罕:瘋小白?就是跟哥哥住在一起的悶葫蘆瘋小白?這也太巧了吧!
絕不能就這麽被認出來,薑
嫵雖然帶著口罩,但還是心中倉惶,毫不猶豫的摟住了瘋小白的脖子,把這張臉埋進了他的懷中!
瘋小白身體一僵,不知道懷中的女人要幹什麽?
這下,燙手山芋已經端在了手中,總不能現在鬆手,將她摔在地上?
“你幹什麽?”
冷峻的臉上泛起了一絲惱意。
“我、我腳好像扭傷了,你別放下我,送、送我去邊上——很快很快就好。”
她低啞著嗓子變了聲音,隻留著兩隻發燙的耳朵,還在薑宋的視線中。
瘋小白看了一眼薑宋,語氣稍顯無奈:
“你先去,我處理好她,馬上就來。”
薑宋也是難得見這麽個悶葫蘆,被一個女孩子折磨得雙頰泛紅,目露慍色,倒也覺得稀奇,便溫潤笑著道:
“那我先走了,替你選好英雄,還是老一樣?”
“恩。”
瘋小白點頭後,抱著薑嫵徑自走向宿舍樓梯口的台階沿兒,那裏地磚還算幹淨,恰好能叫他放下懷中的人。
薑嫵眼珠子滴溜轉兒,看著薑宋遠去的背影,長抒一口氣:幸好,哥哥沒有認出她呢。
不管看他身形,似乎又消瘦了不少!
一件薄T恤,瘦棱棱的不見一點肉,還沒有瘋小白摸著精壯。
咦,摸著精壯,好像哪裏不對哇?
薑嫵霎時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被他小心放在了台階沿兒,隻是自己仍緊緊抱著他,一雙手有意無意在背肌上流連……
臉刷得一聲便紅了,要不是有口罩遮掩著,大約她是要找地縫鑽進去的。
立刻退開一尺外,她低頭整理臉上的口罩,更不敢拿正眼看瘋小白,隻是含糊道:
“多、多謝你——哦!不用管我,你快去基地訓練吧,別耽誤了遊戲!”
瘋小白看她口袋裏鼓囊囊的,因為這一包,掉出幾張小卡片來。
他彎腰替她撿了起來,重新遞到了她麵前:
“腳如果沒事,我帶你從後門走,雲溪山莊不讓外人進,別再翻牆了。”
難為他一次說了這麽多字,清清冷冷的聲音,卻帶著一種另類的溫柔。
薑嫵看到外賣小卡片,這才想起自己來的目的——既然這個人就是薑宋的室友瘋小白,也免了她再想辦法混進寢室樓了~
“謝謝你今天幫我,喏,這個給你。”
她把外賣卡重新塞進了瘋小白手中,特意給了兩張,解釋道:
“我在這家餐廳裏打工,很實惠又好吃~我知道青訓午休時間很短,往往有時候一把遊戲並不能踩點結束,所以你壓根沒時間去食堂吃飯,不要吃方便麵了,對身體不好,提早一個小時給我電話,我給你送到鐵門這裏。”
“如家……餐廳?”
瘋小白掃了一眼小卡片上的菜單。
都是一些家常菜,甚至還有幾道薑宋津津樂道的家鄉菜,價格確實很實惠,大約薑宋會考慮,隻是他自己,還是覺得速食麵會更加方便一
點。
薑嫵看到了他的猶豫,立刻追言道:
“上麵隻是簡單列了些,你想要吃啥,提前跟我說,我都可以做給你們吃~”
“你們?”
“呃……對啊,你總不會一個人住吧,帶著室友一起光顧我的生意哦,一定一定,咱們拉鉤,就衝著今天你幫我一把,以後你叫餐,我給你雙倍的肉量,怎麽樣?”
薑嫵自說自話,已伸出手指勾住了他的,強迫用拇指與他擰在一塊兒,算是做了約定。
“好了!拉過勾了,不許忘了!”
她從台階上跳了下去,拍了拍屁股上的浮灰,心滿意足衝著他揮了揮手:“你快去基地吧~記得點餐呀!”
薑嫵決定在哪裏摔倒,就從哪裏爬起來。
重新翻上鐵門,隻不過這次她學乖了,小心翼翼先轉過身,讓自己的腳順利找到下落的橫杠——
瘋小白手中攥著外賣卡片,對著她翻牆的背影,拔聲問道:
“你的腳不是扭了麽?”
薑嫵聽後甜甜一笑,梨渦浮現。
她衝著他比了一個電話的手勢,瀟灑往下一跳,穩當落地後,邁著雀躍的步子離開了。
農家食堂已經順利開業。
薑嫵忙了好幾天,總算把外賣平台順利搞定,一切按部就班的進行著。
她化繁就簡,設定好了一切流程,隻要每天把訂單用打單機打出來,統一送去廚房打包就行了。這樣一來,她空餘的時間也多了起來。
口袋裏揣著那一隻老年機,每個晚上都要充電,生怕費電關機錯過了哥哥的電話。
可即便24小時待機狀態,三天了,她都沒有接到哥哥的訂餐電話。
“這瘋小白該不會把這事兒給忘了吧?”
她托著腮,百無聊賴的在打單機邊上自苦自愁,倒是惹得老板娘直發笑:
“還沒有給你下單呀?論我說你心思也太細了,直接告訴他也就是了,非想出這樣古靈精怪的招來。”
“老板娘你不了解我哥,他可疼我了,一定不肯讓我頂著太陽給他送外賣的,我那天見著他了,瘦棱棱的,真想好好給他補補!”
“可憐見的,要是來電話了你跟我說,我燉下滋補的藥膳湯,就說是例湯,送的!”
“謝謝老板娘~”
感激謝過之後,午飯時間也快過去了,時針指向一點半,薑嫵知道訓練又開始了。
大約今天肯定不會再訂餐了。
有些失落的把手機揣回到褲袋中,可沒想到手還沒伸出來,震動帶著響亮的鈴聲一起炸了起來。
薑嫵驚喜的接起電話:
“喂~!”
因為太過於激動,似乎忘記變聲了!
後悔拍了拍自己腦門,她連忙咳嗽兩聲試圖掩蓋,然後低著嗓子道:
“如家餐廳,需要點單麽?”
“鬆花皮蛋、涼拌三絲、兩碗小米粥。”
薑嫵一聽,還好還好,聽著像是瘋小白的聲音,竟是他主動來叫得外賣?
“就這些麽?
”她掃了一眼自己記在紙傷的三樣東西,兩個人吃麽,這也太清淡了吧?
“就這樣。”
電話那端依舊很簡略,而且點完了餐,匆匆要掛電話。
“誒——等一下,今天我們推了紅燒小排的特價菜,菜價是平常的一半呀,要不要點一份嚐嚐,特別劃算的。”
“不用,有人發燒,清淡就好。”
說完,就直接把電話掛斷了。
“喂?喂?”
薑嫵有些惱怒的將手機按在了桌子上,氣呼呼道:
“原來是生病了才吃不了方便麵了,不然還是不拿自己的胃當回事的!”
薑嫵生氣歸生氣,心疼才是真的,怪不得這個點才打電話點單,原是發燒生病沒有辦法再去訓練了,撐不住才打電話叫些粥米、小菜,又想著湊合一頓。
也不知道吃沒吃藥,需不需要去看醫生?
她問老板娘要了一隻保溫桶,熬了一鍋細細的養胃粥裝進去。瘋小白點的兩個菜,她都給準備了,除此之外,她自然要夾帶私貨的。
到隔壁買了一些退燒藥,又在便利貼上寫上了鎮上衛生院掛診地址和電話。
然後才打包裝起來,裝在自行車前兜籃中,匆忙蹬著,向雲溪山莊趕去。
宿舍中,薑宋夢囈不斷,躺在**輾轉反側。
瘋小白也請了假,留下照顧他。
重新從熱水房打了熱水回來,他掃了一眼淩亂的房間,還有滿桌子沒來得及收拾的方便麵碗,眉心緊擰。
可能是腸胃炎,不能再吃這些東西了。
但現在這個時間,食堂已經關門,要想找點幹淨清淡的吃,隻剩下外賣一途。
瘋小白突然想起了三天前那個奇怪的女孩子,還有她莫名其妙拉鉤許下的約定。
低頭,從口袋裏翻出那一張訂餐小卡片,上麵雖然沒有白粥小菜,但他記得她曾說過,隻要提前說,她都可以重新準備送過來。
鬼使神差拿起手機,撥通了卡片上的號碼……
“喂?!”
電話那端傳來女孩子興奮的聲音。
仿佛再等這一通點餐電話已經等了很久。
……
過了半個小時,瘋小白決定到樓下去等她送餐。
才走到鐵門外,便見地上擺著各種快遞和外賣餐盒,門衛安保大叔正在照看這些東西,見他來了,冷著臉道:
“山莊有規定,不能從這鐵門遞外賣進來,剛才來送餐的全叫我攆回去了,哪樣是你的,我拿給你吧——”
“如家餐廳。”
瘋小白低聲道。
沒有看到笑容明媚的她,不知道為何,心裏一絲不自知的失落。
“如家餐廳……哦,找到了,這實別別的一份得花不少錢吧,喲,還是保溫桶呢,哪家外賣這麽豪氣,不用塑料餐盒居然還送來保溫桶喲?”
安保大叔一邊嘖嘖驚歎,一邊把打包在一起的外賣交到了瘋小白手中。
瘋小白低頭一看,就找到了薑嫵留下的便利貼。
上麵
寫著發燒藥的一次服用劑量,還有衛生院掛診地址和電話。
保溫桶裏裝著粥,下頭兩個塑料餐盒,是他點的鬆花皮蛋和涼拌三絲。
提著外賣回到宿舍。
瘋小白從保溫桶中倒出了白粥,卻驚訝發現似乎隻有一個人的飯量。
那個丫頭迷糊了,把他的那一份給忘記了?
端出鬆花皮蛋和涼拌三絲,壓在最下麵竟還有一隻餐盒。
瘋小白打開卡扣,掀開塑料蓋子,隻見裏頭是精致的午餐——綠油油的西蘭花炒胡蘿卜,還有紅燒仔排和韭菜蝦仁。大米飯依舊熱氣騰騰的,粒粒分明,泛著誘人的米香。
這是……格外給他的?
另一張便利貼上,花了一張大大的笑臉,上麵字跡清秀可愛:
‘有了前車之鑒,你更要好好吃飯,明天我還來,到了點,你自己下來拿哦。’
瘋小白將兩張便簽放在一起,又仔細看了兩遍。
他向來是對飲食不怎麽講究在乎的人,因為家境關係,他從小什麽都吃過了,並不覺得山珍海味有怎麽樣的誘惑力,到了這裏因為訓練強度高,時間緊迫,更加對吃食無欲無求,可突然從生命中闖進一個外賣女孩,似乎改變了他的想法。
讓他對每一天的午飯有了期待。
明天……
明天可能會下雨吧。
瘋小白看了一眼手機中的天氣預報,找出筆,在便利貼的反麵寫上了近幾天的天氣。
如果下雨,就不要來了。
他希望她出現的每一天,都是晴朗無雲的天氣,好像隻有這樣的天氣,才配得上她臉上純粹明朗的笑容。
指腹摸過便利貼上的笑臉,他嘴角不自覺上揚——
殊不知這一笑,才是牽扯一生的緣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