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番外 柳潇
一直不明白,傻子如何能做得了太子。UC小 说网:半夏皇室子息单薄,到了这一代,竟只生养了半夏恒,他来做太子,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虽然是傻子,却也被皇上皇后宠上了天,平日里尽做些犯浑的事情,皇宫里大小奴才天天被折腾得人仰马翻、叫苦不堪。皇上皇后知道了并不加责罚,都由了他去,太子越闹越不像话,十岁这年竟然和随侍的小太监行了男风之事。
原本男风之事尚算平常,谁知太子却喜青天白日在御花园中行事,一日被皇后撞见,凤颜大怒之下鸠杀了小太监,连带着太子所有的随侍都被赐了死。从此太子犯上颠狂之症,凡事若有一丝一毫不如意便疯癫暴怒。
每每谈到太子,父亲皆唉叹,骊国江山是要毁在这傻子手里了。姑母过于宠溺太子,就算日后太子登基有太师辅佐,他一疯癫起来,还不都听了他的。想起以前偶尔听到一种毒—逍遥散,我便偷偷与父亲说了。
毒下得很顺利,派去的人原本是想扮作小厮伺机下毒的,谁知却被傻太子看上,弄进了秋园,更巧的是这人又被太子妃喜爱,于是便顺水推舟,让太子妃担了这下毒的名声。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应了傻人有傻福这句话,太子身中之毒被诱发,醒来后已非昨日情态,之后做的几件事情也颇为周到,皇上大喜过望,觉得江山后继有人。
那日听说太子进了太学,原本我以为会编来同班,谁知他却被派去了小班,我偷偷去看,修长的身影坐在一群娃娃当中甚是好笑,当天我泼翻了两次茶杯。
以后的日子,书僮时常跟我抱怨,太子书僮如何横蛮无礼,我只轻斥他往后不得再乱嚼舌头,心中却想:奴才都是主子教出来的,由此可见太子人虽不傻了,脾气倒是还如以往一般不知进退。
直到那一天,我二人的书僮打了起来,我才明白,定论下得太早了。他岂止是不傻了,连脾性也变得不再似一个人,他道了歉,隔日又送药来,甚至还想要了那奴才到他府上去将养。我心下释然,真的是不一样了啊。
在太学中,太子是努力的,可是他的诗文却实在让人哭笑不得,有次路过,见他拿着笔半天落不下手,一时好奇问了句,从此便被缠上,但凡他有诗文课业都会来找我帮忙,我柳潇自此做了他的诗文代笔。
一来二去,便熟了,之后时常相邀出游,鲜衣怒马,少年得意。他总是爱做一些我没做过的事情,比如登上高处点评美人,比如坐在观景池旁钓名贵锦鲤,虽然奇怪,但我仍是会随着他做,跟他一起,心中莫名舒畅。
十月十日皇家宴席,皇上提议斗诗行酒,我抬头看了看他,如我所料中的面色难看,还一杯接一杯拼命灌酒。酒将行至,他悄悄退了出去,见他喝了那么多,我有点不放心,便也跟了过去。
那是怎样的一幅景色呵,花中少年微醉,月色荡漾如水,我的心乱了,大概是早已经乱了,只不过少了契机未曾发现罢。他拽着我喃喃的说了些没头没尾的话,又折了支君子花别在我的衣襟,他赞道:“君子如花,清雅自知,这花配你,倒是合适不过。”
我本想沉溺下去,可我知道,他赞的人并不是我。
满十八岁那年,我离开太学入朝为官,从此不能与他常见,这样也好,不见或许可断了妄念。妄念若是易断,又如何叫得妄念。旁人提起他,我便忍不住凝神去听,几次相见更是差点失态。
他十七岁那年,姑母在宫中为他庆生,顺带让他挑选妃子,连着也邀了我,许是想让我寻个正室夫人,我欣然应邀。
有多久没这么近的站在他身边了,有多久没一起点评美人了,忍不住,我还是逾越了,不该呀不该。他高了,也结实了,往日少年的青涩褪去不少,眉眼之间隐有锋芒,他玩笑般的问:“莫非表哥心仪之人正在此间?”,心仪之人,却是不能触碰的。
于是,我娶了那日他大加褒扬的女子,他喜欢的,想必我也会喜欢。
五州十三国间年年有战祸,皇上早就说过,骊国,躲不过。骊,终于还是被邻国盯上,听闻皇上战死沙场,他的狂症又发作了。我和大哥赶到时,他已经红了眼,挥剑乱劈,毫无章法,大哥心急,下手把他打晕,我送他回了太子府。
回太子府的马车上,把他搂在怀里,逾越便逾越吧,忍不住亲吻了夜夜入我梦中的人,虽然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下,我心足矣。
他醒过来的时候,又把我认做他人,心中苦涩,这一次我推开了他,一字一顿说出自己的名字,希望他能记住我,记住我就够了。解下佩戴多年的玄鸟纹玉给他,今后我或许再不能看着他了,就让这玄鸟纹玉来守护。
决绝转身,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我不敢回头。
衣袖里放着封早已写就的信,我交给了灼华,因为那件事情,心被压得疲惫,让他知道,是不是就能解脱了。
四年前别在衣襟上的花,被我小心的压在了书本中,思念得狠了,便拿出来看一看。别离之后,压着花的书被我放到入衣襟中,紧贴在胸口上。
守城之战异常惨烈,两日下来,尸横遍野、血迹漫布,当锋利的箭头射透书本穿过我的胸膛时,我,再也没能握住手中的剑。
作者有话要说:表哥过于隐忍了,他的束缚太多,也许是个永远都不会表白的情况
六一快乐,我爱六一!!虽说已经是老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