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第一主播[電競]

66.隨緣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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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隨緣冠軍

飯桌上, 那位叫做宋昳娜的女負責人一直在試圖帶去路易的話題。即使在各種茶點上桌之後,她也隻是禮節性地給在座所有人說了幾句,馬上有開始私下搭話路易。

路易被宋昳娜搞得應接不暇,一餐下來真沒吃得上幾口。鬱崢也沒有打斷宋昳娜單方麵的攀談, 隻是旁觀著宋昳娜較為親昵的動作和喋喋不休的語句, 多少也不算痛快。

一清早從魔都趕過來的眾人看著自家老板顧不上場麵話,也就不再講究客氣, 用餐速度很快地開始專心填飽肚子。桌邊的銅製細嘴水壺沒有被人拿起來幾次,透明茶壺裏的茶水也涼了下來,無人搭理。

精致的茶點每份本就分量不大,竹籠和瓷碟上了又撤、撤了又上, 整整一桌完成重新布菜後, 才堪堪填飽了一眾年輕人饑腸轆轆的胃。

鬱崢在桌上沒怎麽說話,一邊聽著路易在說什麽, 一邊看著歐陽鋒對其組員介紹後續的行程。

“這家在業內口碑很不錯, 是最先開始給我們申報的俱樂部。”歐陽鋒看著鬱崢說完這句, 又看向桌上其他人, “你們都不知道吧,我專門去打聽了,這家俱樂部以前做別的遊戲選手培養時,根本就不參加高等級職業賽的。隻做青訓隊,麵向市場三百年——曉得伐?”

組員聽著歐陽鋒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操著一口方言, 怪裏怪氣地, 都笑了起來, 接連擺手。

“這展青啊,就是華國第一個隻做青訓隊的俱樂部。把苗子培養出來了,割韭菜一樣送入市場。說直白點,就等於是一高中,教得再好,最後還得把人送去大學裏去。”歐陽鋒一攤手,“今年準備要試水正規戰隊,正巧我們sam才入市場,大家起點一樣,可不就抓住機會直接立項了麽。”

鬱崢在一旁聽著,也覺得這俱樂部很是有趣。隻做青訓隊的俱樂部他不是第一次見,但在華國這還真是他頭一次聽聞。

無論是全世界哪個區域,運營青訓隊對於俱樂部來說,都是不小的工作量。青訓隊隊員年級較小不好管理,電競水平參差不齊,集訓難度很大。最關鍵是,隊員即使在培育成功後,也比不上成名已久的資深選手,無法為俱樂部“賣”出多高價錢,可謂是電競圈子裏比白菜還多還廉價的存在。故規模不大且背後沒有資金支撐的俱樂部,基本不會配備青訓隊。

而這個俱樂部,竟然隻做青訓隊,他們到底是如何在市場下活下來的……

展青俱樂部的訓練中心位於鵬城的遠郊,鬱崢一行人在用完餐後,就在茶樓裏等來接他們的大巴車。

眾人上車,鬱崢走在後頭,看著路易被宋昳娜邀請上車,還以為自己需要另行找座位,沒想到上車之後,才發現路易坐到了車後部,而他身邊的作為還正空著。

路易仰著頭,終於看到鬱崢的身影,連忙抬手比了個向下的手勢,示意鬱崢趕緊坐到他身邊來。

“你怎麽沒坐到那位宋小姐身邊?”鬱崢看了路易一眼,開口就發現自己語氣不妥。為了不讓路易察覺到什麽,趕忙又加了一句解釋,“她不是還有挺多要問你的嗎?”

“我跟她坐一起幹嘛?”路易皺了下眉,接過鬱崢手裏的袋子,擱在了自己腿上大袋子上邊,又看了眼窗外,拉起車窗簾擋住車外刺眼的陽光,“休息會兒吧,據說去那個俱樂部還有挺久車程。”

鬱崢應了一聲,拿出手機插上耳機,一言不發地靠在椅背上開始閉目養神。

路易等鬱崢休息了好幾分鍾後,又偏過頭來看著鬱崢的側臉。他覺得這時候鬱崢有點奇怪,又不知道是哪兒出了問題,隻能鬱結地作罷,抱臂靠在鬱崢幾拳遠的位置,也開始打瞌睡。

鬱崢心裏頭思緒煩亂,哪能真睡得著。高速行駛的大巴車一震,鬱崢就清醒地睜開了眼。他無聲地往左側看,無奈地歎了口氣,伸手把路易完全睡熟後歪到一邊隨車身搖擺的腦袋給扶正了去。

……他倒是睡得酣暢。

總之正主睡得人事不省,鬱崢也就光明正大打量。眼前的青年的輪廓線張揚又俊朗,能吸引人眼球確實不假……

鬱崢回味著方才飯局上自己密不可言的小心思,麵無表情地抿了嘴。他知道自己是屬於吃過豬肉卻沒見過豬跑的人,多大尺度的愛情片都看過,可一場真真實實的愛情從未遇上。

先前路易既保守又大膽的試探,讓他多多少少心裏慌了神。好在兩人關係沒挑破,讓他還有思考自己意願的時機。

倒想不明白,覺得享受了路易的照顧,又讓他平白受了一場“天人相隔”的折磨,總歸不能辜負他。但又覺得這理由不能說服自己,得確認了自己是否喜歡他才能答應他,這樣才是對得起路易的行為。

糾結了好幾日,鬱崢都無從開口。直到方才的飯局,鬱崢才淺淺地摸到了自己內心的真正想法。

像隻被侵占了領地的獸,有著純粹又狹隘、自私至極的獨占欲。無端而起的惱怒,以及難以言明的酸澀,如一杯滾燙的茶水,把他五髒六腑都燒了個對穿。但即使是到了這樣的程度,鬱崢仍然不敢拿出態度。

困獸之鬥,想東想西。

大巴車在眾人三兩一組的聊天下開進了鵬城遠郊的產業園裏,等車輛完全停住,鬱崢才壓下紛亂的思緒,把路易給搖醒了。

大夥兒在一棟五層的獨棟樓前下車,通報了守衛的保安。展青俱樂部的老板收到消息,趕忙下樓接到了以宋昳娜、歐陽鋒為首的官方考察團。

老板是為中年發胖的高壯男人,看著一群年輕人從車上下來,態度十分客氣,“歡迎你們來展青參觀考察,我是俱樂部的負責人何豆,大家一般叫我老何。”

歐陽鋒點頭,在介紹完團隊後,又把路易和鬱崢兩人拎出來特別介紹,“這位是路易,上一屆冠軍賽隊伍的成員。這是stakes的徐總。然後是大魚,stakes家的今年的招牌主播。”

“啊啊,幸會幸會。”何豆趕忙單獨握手,憨厚地摸了摸自己滾圓的肚皮,引導著大家往裏走,“我們全隊上下,基本上都知道路易和大魚了。最近sam遊戲大熱,魚鹿組合風頭無二啊。”

“您過獎了。”鬱崢看路易沒答複,也就出來客套應承。

何豆笑笑,直接帶一行人穿過的草木修剪得整齊的小花園。他指著灌木後的小羽毛球場子,回頭向鬱崢等人熱情介紹,“這個羽毛球場是展青唯一的戶外休閑場地,另外我們有個半層樓的健身房,就在二樓,等會兒上去就可以看到。”

“挺好的。”歐陽鋒認同地點頭,回頭與路易竊竊私語,“艦橋沒健身房的吧?”

“沒。”路易坦然搖頭,“艦橋的老板摳門世人皆知,健身房沒有,機房倒是管夠,恨不得隊員二十四小時在裏頭運轉。”

歐陽鋒幸災樂禍地豎了倒拇指,“老路你這退役走得好!等咱們的落成,搞個小遊泳池,給那群唯利是圖的老古董開開眼。”

“那就仰仗歐陽老板多多支持?”鬱崢湊過來打趣,憋得歐陽鋒皺起一張苦瓜臉。

“少在那兒扯淡,你有多少錢我能不知道?”徐誨翻了個白眼,扯著歐陽鋒手臂把人拉回了隊伍最前頭。

鬱崢路易兩人在後頭悶笑,越發對還未開啟的事業期待了起來。

何豆帶著大家往樓上走,半透明的樓梯和錯層鏤空的設計風格吸引住了大家的視線。

“我也曾有過電競職業夢,後來沒辦法還是讀了書,學了永遠學不到頭的建築,有錢了才能回來支持行業。心疼隻能泡網吧的半大孩子,就弄了個專做青訓隊的情懷俱樂部,至今未實現盈利。”何豆自豪地拍拍扶手,“這棟樓就是我設計的,還可以吧?外牆玻璃結構,天頂打通,透光度特別好。天氣好的話,就敞亮得很。”

“您真厲害。”徐誨好奇地仰頭往樓上看去。

“二樓健身房和食堂,三樓就是訓練室和會議室,四樓是大家的宿舍,五樓一般就是辦公室了。”何豆往帶著人們往上走,直到三樓走廊才停下來。

鬱崢透過磨砂玻璃的隔音幕牆,看到了內裏光芒閃爍的一個個方塊,和方塊前安穩不動的人影。一瞬間他又覺得自己回到了熟悉的俱樂部裏,正走向固定給一隊的訓練室,手裏拿著記錄本,敲響半掩的門,向全員整齊的夥伴們跟進最新的訓練計劃……

鬱崢垂下視線輕甩頭抽回自己注意力,抬頭才發現路易正在看著他。

路易沒說話,隻伸手拍上鬱崢的後背,從容地收回視線,自顧自回頭去看其他地方。

鬱崢眨眨眼,心領神會地在無人看到的地方淺笑一聲。

“裏麵是我們展青即將出師的戰將們。”何豆說完便伸手推門,在完全沒有打攪隊員的情況下,把正在監督訓練的指導喊了出來。“這是stakes考察的同事們。”

鬱崢聽著門內鍵盤敲擊聲未停,他分辨著密集的鍵位響聲,以及好幾個年輕聲音短促的話語,大致猜出了室內的戰局情況。

他們沒有在單人訓練,反而是在做sam的同局對抗,還正在經曆一波緊張的團戰。

高瘦的指導把門重新關上,驚喜地看了眼人群中最為出挑的路易,讓大家從透明門上往內看,“我們上一年就開始翻牆加入sam美服,這幾位選手既有專門隻玩sam的,也有從其他遊戲裏轉過來的,年紀從十三歲到十八歲不等。”

鬱崢點點頭,青訓隊成員大多是這個年齡,不像路易這種半路出家的大齡選手,他們才是真正的娃娃兵。

“這幾年電競選手普遍低齡化,我們也沒辦法。說是新遊戲,這些孩子家長都有些猶豫,我們後來還是從待遇入手,合同級別比其他遊戲調高了好幾級,才說服他們父母。”指導靦腆地說著,還時不時往裏頭看,顯然心思都掛在室內的對局上,“喲,要輸了哇。”

“您這話可就不全對了,我們這兒可是有著sam史上最大器晚成的選手啊。”歐陽鋒抓住機會就開始損自己的老友,“吶,這位二十三歲才摸電腦,幾年後登頂的冠軍。來,路易你來說說感受唄。”

路易也同鬱崢一樣在看著室內對局進展,猛然聽到自己被點名,不鹹不淡地掃了歐陽鋒一眼,狀似無意地看向鬱崢,“年紀大又如何?這打職業也得隨緣。緣分到了,逃都逃不過。”

眾人隻當路易在說比賽,便紛紛壓低聲音笑話這位“隨緣冠軍”。隻有鬱崢一驚,不自在地偏過頭去,避開了路易的視線。

歐陽鋒看著路易這麽回答,再結合他的動作,便疑惑地掃了眼別過眼去的鬱崢,壓下了心下的疑惑。礙於老板何豆正欲與他說話,最終沒有多問。

走道上眾人心思各異,室內隊員們則酣戰淋漓,決出了個勝負出來。退出結算界麵後才發現指導不見了,這就注意到門外的人們。

鬱崢得到機會近距離接觸隊員,便跟著大家進房間,旁觀指導帶著隊員複盤。

“首先歡迎sam官方的各位帥哥靚女來考察。”指導是個沉穩性子,給客人們抽了椅子之後,自己便開始調試桌邊多出來的一台電腦去連通投影,重播剛才的對局回放。

隊員們該是非常熟悉這個流程,便在自家指導的節奏下,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表達對自己、隊友和對手操作的意見。

“我覺得我這個入場有點偏,沒有替吳飛擋住傷害。”

“小胖的大招太致命了,我被控得一點位移都打不出。我下次會注意,姚姬開大好像有前搖,應該躲得過?”

“輔助沒跟得上我,我不死的話,大招就能打中三個人。”

鬱崢的視線從中止了的遊戲界麵移開,尋著聲音看向了房間最角落。那裏坐著一位看上去十三四歲的女孩子,還沒長開的眉眼異常清秀恬淡,有五分稚氣。她縮在泡沫轉椅上,滾圓晶亮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屏幕,表情執拗又嚴肅。

她真是太小了,比她身邊肩背寬闊的男隊員小了整整兩個型號。嘴裏的話倒不像個生嫩孩子口吻,語氣淡漠又一針見血。

其餘的隊員沒有理會這個女孩的話,全然把她當成了空氣。被提及的輔助厭惡地回頭,臉上對吃敗仗的不滿都顯露了出來。鬱崢看著這一切,饒有興致地摸了摸下巴,目光意味深長。

這個女孩子說得很不客氣,完全不近人情,確實不討喜。但偏偏說對了戰局,估中了另一種完全沒發生的假設中的技能實現程度。

鬱崢在腦海裏再回顧了一遍這個女孩的操作,她打的是法師輸出位,風格強硬又一往無前,果敢又膽大。

技如其人,直截了當、異常致命。

戰局複盤的效率很高,指導也在有意引導隊員們去學習戰略大局觀。其餘人都在繼續發言,隻有角落裏的小女孩在說過話後便沉默無語,旁觀到複盤結束。

鬱崢越發覺得小女孩有意思。在訓練解散後,他趁著眾人相互攀談之際,不著痕跡地摸到房間另一角,試探著和小女孩搭話。

果真如他所想,小女孩不討巧的語氣真是遵循全然的耿直秉性。她察覺到了扭轉賽況的關鍵點,如果那次她沒有死亡,配合著自家輔助收走對麵三個人頭,戰局就會發生大逆轉,她作為核心輸出位就能帶著全隊取得勝利。

“但是你對上一輪係統敵友位置通報沒有在意,對嗎?”鬱崢半蹲著,靠近被他問得一臉恍然的小女孩,“如果注意到,你就能發現,對麵其實已有抱團趨勢。但是你沒有,也就沒發出請求支援的信號,你的隊友全然不知你即將身處險境。”

“是……”小女孩臉上露出一絲掙紮,看著眼前麵目清秀精致的小哥哥,“但是那時候……”

“那時候你在收割,我了解。”鬱崢截斷小女孩的話,刻意放緩了語調,“你快手殺掉了對麵射手,做得很對。射手的缺位,能直接讓他們後續團戰打不出半點效果。無人幫助下,連招操作很漂亮,沒有絲毫拖泥帶水,非常棒。”

“謝謝……”小女孩局促地搓著手,一直繃著的臉罕見露出些許笑容。

“但你們是團隊,你是法師,占據著核心輸出位,代表的就不隻是你自己。”鬱崢話鋒一轉,“核心輸出是全隊的命脈,我看得出那時候輔助是想要趕過來保護你的,可惜對麵支援很快,你撐不到隊友趕到。”

“……是。”小女孩開始不安。

“然後,一邊缺了法師,一邊缺了射手。”鬱崢觀察著小女孩的,“賺了嗎?接下來的團戰能打嗎?”

“不賺,不能。”小女孩越發後悔,甚至朝著自家輔助去看一眼,“我該打信號的,被抓也不能全怪輔助。”

“嗯。”鬱崢倒無意去計較眼前選手的操作得失,他關注的是小女孩敏銳到凜冽的戰鬥本能,“我叫大魚,所以你叫什麽,認識一下。”

“啊?”小女孩被鬱崢驟然轉移話題給問住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我知道的,大魚哥哥,我喜歡看你的直播。我叫安慧。”

“那……安慧,很高興認識你。”鬱崢就著半蹲的姿勢,正式向這位有潛力的小選手伸出手去,“有沒有興趣,在青訓隊結訓之後,加入我所在的俱樂部,打打職業、做做直播?”

一大一小的溝通還在繼續,且越聊越熟稔。路易應付著一群興奮又好奇的男孩子們,視線時不時落在鬱崢身上,看著安慧越說越靠近鬱崢的動作,以及安慧雖稚嫩但已然很出挑的容貌,隱晦地有些不安。

回程的路上,路易和鬱崢都玩著手機,一路無話。鬱崢先前加到了安慧的聯係方式,就等著晚上三點後,他們結束訓練,安慧能對他的提議給出確定的答複。

路易就沒鬱崢“尋獵到人才”的好心情。被自來熟的女高不斷追問的一上午,以及疲於應付好奇寶寶們的一下午,都讓他完全提不起興致來。方才還看到鬱崢和女孩子如此親密,車上還在“藕斷絲連”,簡直是讓他煩上加煩。

可這火氣沒法發泄,路易也隻能憋著,一路上鬱鬱不樂。他想著自己回去紓解,不能在自己未說開之前,先在大魚麵前惹出不快。

路易違逆著自己意誌,向鬱崢打聽安慧的信息。聽著鬱崢口裏說這女孩如何如何好,心情便急轉直下,差到穿透了地心。

“我跟你說,這個姑娘隻要在今後好好培養,c位真能靠譜。”鬱崢被好苗子衝昏頭腦,加上舟車勞頓一天,沒注意到路易克製著的不愉神色,“你看,她也長得好看,今後直播說不定能自己闖出片天地。”

路易長長地吸了口氣,驟然停住了腳步,衝動地一把扯住鬱崢低垂著的手腕,“……什麽好好培養?長得好看?帶著直播?你在想什麽!?難道親自帶她、帶她進入你的生活圈子,插足我們的事業?”

“什麽?”鬱崢被扯得差點失去平衡,他茫然地回頭,對上了路易失落又疲憊的眼神。

“大魚……何軒,我說件事,你隨便聽聽。”路易拽著鬱崢的手炙熱無比,語氣卻前所未有的沒底氣,“你不接受的話,就當個屁放了吧,我們還得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