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們FS俱樂部FOG分部這邊比較無情無義,從來沒有給選手一個精神緩衝的傳統,所以我們隻有一隊,沒有二隊沒有替補。時洛選手過來是個意外,他現在名義上是我的替補,也是我們這邊這些年第一個替補,所以在年薪上沒有參照,耽擱了點時間,但在剛才已經定了。”
“替補而已,拿我年薪的十分之一應該就可以了,他現在經紀約不在我們手裏,所以其他廣告費直播簽約之類的待定,單說基礎簽約費……”餘邃一笑,“應該是三百五十萬,折合月薪不到三十萬。”
電競門外漢柯春傑聽到這個數字呆在原地,臉逐漸綠了。
時洛強忍著,咳了兩下。
餘邃拿起耳機:“順帶一提,桌上的外賣是我們常去的私房菜店家專門送來的,不是用手機APP能定的那種,食材絕對沒您家的好,但也全是日本當天空運過來的,絕對吃不壞時洛,您放心。”
餘邃看向時洛:“還有,那幾個限量鍵帽是Puppy的,一個四千多,玩玩可以,別弄丟了。”
餘邃戴上耳機,繼續打遊戲了。
時洛攥著手裏總共五位數的鍵帽,抬頭看向柯春傑:“您剛……說一個月給我幾千來著?”
第13章
有關時洛家裏的事,餘邃雖疑惑,但一直沒問過時洛什麽。
時洛當時那個情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家庭關係很複雜。餘邃不善於替人解開心結,也不想探聽別人隱私,就那麽一直心照不宣地擱置著,直到有天餘邃自己開車帶著時洛走了十來公裏才找到一家餛飩店後,終於忍不住道:“柯昊初中時手頭就非常寬裕了,怎麽你……”
怎麽你能那麽慘,到現在了每天不吃早飯就沒安全感。
“隊長,你家的所有親戚裏,是不是有那麽一個……”時洛被餛飩燙得舌頭麻,他嘶嘶地抽著氣,“極品親戚?或者相對極品的?”
餘邃遲疑,點了點頭。
時洛道:“我爸,就是我家所有人眼裏那個極品親戚。”
“從小不學無術,長大胡作非為,戀愛關係混亂,結婚一時衝動,婚後不負責任,在我爺爺給他安排的職位上屍位素餐偷財撈錢……”時洛嗤笑,“五毒俱全,說的就是他。”
餘邃微微皺眉。
餘邃少年時偶爾會去柯昊家裏,離家那年更頻繁,幾乎每月都會去蹭吃蹭喝一次。
柯昊當時和父母三人單住著,家裏不算很大,但一看就是那種很講究的家庭。
柯昊父親儒雅溫和,柯昊母親溫柔優雅,待人有禮,知道餘邃的職業後表示很理解,還時常勸餘邃要勤於同父母溝通,爭取早日將矛盾解決,一家人總歸是一家人。
那年的柯昊家給了年少的餘邃許多慰藉,所以在知道柯昊還有叔叔堂弟時,餘邃本能地以為同本同宗,就算比不上柯昊家應該也差不了哪去。
事實卻並非如此。
時洛口重,吃碗餛飩要放不少作料,一碗餛飩快倒了半瓶醋,他一麵繼續添醋一麵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爸比起我伯父寒酸很多?”
餘邃沒說什麽。
時洛自己滿不在乎:“沒什麽不能說的,他確實沒什麽錢,就這麽一個人,你自己說,你要是我爺爺,你放心把重要職位給他?你放心把大筆錢交給他?”
餘邃笑而不語。
“也許給過他不少,但他太能敗家了,總是在我都覺得不行的事兒上投錢,賠大了就是我爺爺兜底,兜多了,我伯父伯母麵上不說,心裏……”時洛自嘲一笑,“我都替他臉紅,偏偏他不覺得,還總是跟我爺爺要錢,我爺爺也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太對不起我伯父,所以在五年前我爸賠了小半個公司後,再也不給他錢了。”
時洛飛速地吃了半碗餛燉,道:“不過他每月還是能領些紅利的,他隻要老老實實地拿錢花錢當個閑人,也不會有什麽事,偏偏他不甘心,總想搞點什麽大新聞讓我爺爺承認他,重新把家業交給他,結果你能猜到的,我爺爺對他越來越失望,給他的紅利份額都減少了。”
餘邃眼中閃過什麽,他嘴唇動了動,還是沒說話。
時洛喝了一口湯,挑眉:“所以,我爸現在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我了,我爺爺雖然也不喜歡我,但我總歸是他孫子,成績還那麽好,他要多考量一下的,然後……我爺爺今年已經八十了,你明白了吧?”
餘邃默默地看著時洛:“所以你退學了?”
“對。”時洛漠然,“我不可能幫我爸爭遺囑份額,就算將來真的能拿到什麽他也不可能給我,更別提我本來也不想要。”
時洛捧著大大的餛飩碗挑眉:“所以還是早早破罐破摔的好,讓我爺爺把我們父子一塊兒放棄了,一分錢都不留給我們那就最好了,我已經能養活自己了,他……”
“他也餓不死,隻是要過著在我伯母的白眼下靠著我伯父的救濟過下半生憋憋屈屈的日子。”
時洛暢想了一下那個場景,爽得拍大腿:“真能這樣的話,那我得多開心!”
餘邃叼著根沒點燃的煙,含笑看著時洛。
若是別人,這會兒必然要或急切或苦口婆心地勸時洛不要因為一時痛快耽誤自己,前程是自己的,不能為了報複,傷害自己耽誤自己,更何況那是自己親爸爸,父子之間哪有什麽血海深仇呢?
可時洛麵前的是餘邃。
餘邃當時道:“你的選擇,你的自由。”
前途是自己的,爸爸是自己的,自小受的傷痛和折磨也是自己的。
餘邃不想幹涉什麽,沒和時洛同吃過一樣的苦,餘邃就不想替時洛原諒什麽。
不過餘邃也確實不喜歡時洛自殺式的報複和攻擊,他當時警告了時洛,類似的事不要再有下一次。
餘邃剛替自己在親爹麵前長了麵子,時洛對餘邃言聽計從,忙點頭,答應得好好的。
之前答應得好好的,轉眼兩年,時洛又瘋狂地以白給自己一賽季簽約費的代價,送了餘邃十杯檸檬茶。
時洛骨子裏就是這樣的人。
時洛這會兒也不後悔,唯一的遺憾就是這次的事做得不夠漂亮,亦無當年的痛快又繾綣。
時隔兩年,重新坐在這家裝修過的早餐店裏看著同樣一大碗的餛飩,時洛輕輕抽了抽鼻子想,不是自己兩年不到變弱雞了,也不是自己腦子變木安排得不周全了,隻是當年的助攻,現在站到自己對立麵去了。
那年那天,柯春傑前腳出了訓練室,上一秒還吊炸天的時洛後腳慌忙把手裏的鍵帽好好地放在桌上,並請餘邃這個唯一的目擊證人替自己作證自己隻是玩了玩,絕對絕對沒碰壞,也沒給那幾個鍵帽造成任何磨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