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躲避熟人，莫默和小乞丐到了另外一個小城，時間過了正午，小乞丐在集市上忙著賺銅板，雖然有小乞丐留的饅頭，莫默還是走出兩人寄居的荒宅，準備去附近的魚塘補點魚。
晚上也可以給小乞丐加點葷腥。
水面不時濺起水花，破簍子里不一會兒就裝滿了大半，莫默看著活蹦亂跳的魚，心里也舒暢了點。
而這好心情卻沒有維持多久。
“莫默。”
小乞丐口中的瘦子哥，知道他名字的，都是他不愿意回首的故人。
這一位，更是莫默唯恐避之不及的。
既是狹路相逢，真的對上了，也沒有逃之夭夭的，而且也要看別人愿意不愿意給他這個躲避的機會。
“中午吃魚么？”他站在陽光下，嘴邊帶著和煦笑意，彷佛是他忙了一上午的公務，回來后隨口問上一句，中午的菜色。
彷佛他和莫默之間，沒有咫尺天涯的分離。
莫默握著破舊簍子，抖了抖水，只有抓在竹簍上泛白的手指泄露了他內心的波動。
“是鰱魚？”莫二眼神犀利，一下就看穿了破簍子里裝的是什么：“做湯還是鯽魚好，你以前最喜歡了。”
莫默充耳不聞，提著簍子，從莫二身邊直接路過。
“莫默。”莫二叫住他，“真的一輩子都不愿意見我了么？”
他繼續往前走，眼看就要走出莫二的視線范圍。
“你還要為老四的死怪我多少時候！”
他終于停住腳步。
“以后都不見面了，當從沒認識過不是很好？也不用擔心有人妨礙到你的地位。”莫默低著嗓子。
“你還要為了莫四的事情怪我一輩子嗎？”這個話題，是莫默和莫二之間的死結，莫二不能粉飾天下太平，只能挑開來，不然他也不會繞這么遠的路，避開其他人到這里見莫默一面。
“怪與不怪，都沒有差別了。”那個人已經死了，說這些有什么用。
“怎么會沒有差別。”莫二帶著苦笑，“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你徹底和我決裂，再也不愿意見我一面，不是嗎？”
“我不會回去的。”他斷然拒絕。
“莫默，非要說的這么絕對嗎？”聽出話里的頑固，莫二語氣有些感傷。
“侯爺。”莫默語意嘲諷，“你見識淵博，目光深遠，揪著我這么一個沒出息的小乞丐不放做什么？”江湖上，朝廷中，能為他這個新興貴族侯爺大人效勞的太多了，幾乎可以用前赴后繼來形容。
“你和他們是不一樣的。”
不一樣？能有什么不一樣？
“哦。”莫默恍然大悟，“可不是不一樣。”這世間，除了他，有誰見過風光無限的平遠侯爺曾經被人欺凌，打得奄奄一息的狼狽模樣？
他算莫二的半個青梅竹馬，莫二沒成名前的卑微，他從頭到尾都見識了，是怕他有一天會兜了他莫二的老底。
想起那雨幕中，天造地設的一對男女。
“司徒小姐可好？”
“你問她做什么？”莫二眉間不悅的褶皺分明，看在莫默的眼里，又是他對那嬌俏佳人的維護，連自己提一聲都提不得。
莫默嗤笑，再沒心思和莫二糾纏下去。
背對著莫二，提著簍子里活蹦亂跳的魚準備離開。坦然的將自己的背心弱點暴露在莫二面前，他是不會跟莫二回去的，若莫二真的強來，他這武功肯定擋不住。
而這世間，也再沒有第二個人，會叫著他老大，毅然決然替他擋在那里。
“莫默，如果，老四沒有死，你會原諒我做的這一切嗎？”
莫默的腳步頓在那里，無言怔忡，而后便是自嘲的冷笑。
沒有死嗎？
那，那是誰染盡了鮮血躺在他的懷里叫了他最后一聲老大？
那，那是被他扒了墳墓，白骨累累躺在棺木之中？
莫默背對著莫二，淡淡道，“我倒希望他沒死。死的是你。”
莫二臉色一變，身形似是被重物狠狠敲擊了一下，猛然一顫。
嘴角浮上一絲苦笑，只望著那人的背影漸行漸遠。
“莫默.....老四他......是我對不起我....”
語聲頓住，而后便也黯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