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纪念册

第五十六章:最熟悉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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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1/3)

“什么?”贾茹愣了一下。

“如果你妒忌她们就不要感到惊讶,我说的可是实话。”郑铭沿着街继续走。

“那个两个女孩是谁?”贾茹说。

“你是以警方的身份询问我,还是以其他身份?”郑铭停下了脚步,看着贾茹的眼睛。

“我只想知道她们是谁。”贾茹说。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郑铭说。

“你想蒙混过关?”贾茹说。

“我真的不认识。”郑铭说。

“那你们怎么在一个包间里?”贾茹说。

“那个姑娘看上了我,非要我陪她喝一杯。”郑铭说。

“哪个女孩口味这么重?”贾茹说,“她一定是疯了,或者是喝醉了。”

“我认为她眼光不错。”郑铭继续往前走。

“你越来越自恋了。”贾茹说。

“自恋就是自信心。”郑铭说。

“你的精神有点贫乏。”贾茹说。

“已经几年没收成了。”郑铭说。

“那个女孩是干什么的?她叫什么名字?”贾茹说。

“她的名字叫玛利亚,圣母玛利亚。”郑铭说。

“什么?”贾茹张大了嘴巴。

“具体是干什么的我就不必解释了。”郑铭说。

“你也喝醉了?”贾茹说。

“我只喝了一瓶,就在我准备喝第二瓶的时候,一个女人把我的啤酒抢了过去,然后把桌上所有啤酒都推倒了。我要报警抓她!对!我应该拿起法律武器。”郑铭说。

“你好像在讽刺我。”贾茹说。

“你可以自信点儿。”郑铭说。

“我好像妒忌那个女孩,虽然我不知道她是谁。”贾茹说。

“你说什么?”郑铭停下脚步,直勾勾的盯着贾茹的眼睛。

“你干吗这么看着我?”贾茹说。

“你刚才说什么?”郑铭说,“你愿意再说一遍吗?”

“不!不愿意!”贾茹继续往前走,结果被郑铭一把抓住了。

“你在乎!”郑铭说。

“什么?”贾茹诧异的看着郑铭。

“你想了解真相,这说明你在乎。”郑铭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或者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贾茹甩开郑铭的手继续往前走,郑铭抓住贾茹的胳膊顺势一领,贾茹立即将身子转了过来,郑铭迎上去亲了她的嘴巴。

贾茹目瞪口呆的看着郑铭,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她从来没有接过吻,竟然被一个男人以如此不浪漫的方式剥夺掉,贾茹岂能无动于衷。她猛地推开郑铭,顺势给他一巴掌。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居然对我动口?”贾茹恶狠狠的说。

“对不起!早知如此我就对你动手了。”郑铭惭愧的说道。

“你简直是一个疯子!”贾茹说。

“这一巴掌意义非凡。”郑铭笑了笑。

“别再让我见到你了!”贾茹拦了一辆出租车,迅即离开了。

郑铭在原地站了许久,直至彩虹消逝才离开。他没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也没有钱乘任何交通工具,他只想漫无目的的走下去。他会在哪停下来,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许疲惫才是目的地,

累了他自然会停下来。天亮了,他就会重新上路。

一周之后,郑义出殡了。郑铭没有钱为父亲置办丧事,火化后便将骨灰盒抱回了家,将其放置在父亲的书房里面。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郑铭都没有出门。不是他不想出门,而是他不能出门。他日夜守在父亲的书房里面,缅怀与父亲相濡以沫的时光。

时间不会带走一切,时间只会带走自己。不论它是动态的还是静态的,时间只能代表时间,代表不了任何事物,是我们以时间作为标准,时间不会成为谁的标准。

这一夜郑铭没有睡,躺在院子的摇椅上,仰视着漫天的繁星。父亲生前喜欢坐在这个摇椅上听收音机,观摩着院子里的花鸟鱼虫,如今郑铭的父亲业已故去,院子里的氛围也暗淡下来,似乎花鸟鱼虫晓得主人的逝去,于是用以沉默的语言追悼和哀思。

当郑铭还是孩提的时候,他喜欢仰视漫天的繁星,在浩瀚的夜空里,他可以恣意畅想。如今他长大了,院子变小了,父亲已故去,世界在衍变,只有那些记忆还凝固在斑驳的岁月里,不曾变更。那些尘封的记忆仿若天上的繁星,数也数不清。关于过去,有太多的故事令他没齿难忘,可是有些故事,他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只是依稀还记得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伴随着时光的流逝或辗转,弥散在日新月异的世界里。

泪水涌上郑铭的眼睛,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夜空虽则明亮,却是如许混沌。那些晶莹剔透的星星拼凑在一起,恍如一颗硕大的、饱满的、光彩夺目的泪珠,在天宇中摇摇欲坠。泪水终究还是从郑铭眼中跌落下来,沿着他的面庞沁入口中。郑铭吞下这疾苦的滋味,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漫漫的黑夜笼罩着世界,星辰隐蔽在苍莽的云里,无影无踪。郑铭仿佛失明一般,他什么都看不到了。眼前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睁地躺在摇椅上,凝视着深邃的黑夜。他感到孤独、胆怯、不知所措,似乎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可郑铭不想离开黑夜,因为黑夜赋予他恐惧,也将他彻底藏匿起来。他只是静默的坐在这里,感受时光、感受孤独、感受黑暗、感受自我。

渐渐地,天空改变了颜色。黧黑的夜晚悄然退去,苍白的模样仿佛一张憔悴的脸,鸟瞰着这个簇新的世界。太阳渐渐爬升起来,院子里恢复了元气,花儿依然是灿烂的模样,鸟儿在笼子里鸣叫,鱼儿从浮沉的水中游荡,虫儿爬上了世界的枝头。

侵晨的第一抹阳光点亮了郑义的书房,郑铭在阴暗的角落里,透过窗棂看到父亲的遗照安详地伫立着,四围是他画的画,是他写的毛笔字,是他收藏的书籍,还有他穿的衣服、他的收音机、他的古玩儿,诸如此类的。

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挂在一张斑驳而略带枯黄的黑白相片,里面是郑铭的父亲和母亲,那个时候郑铭还没有出生。他禁不住笑了起来,纵然眼里含着热泪,他知道在父亲心里,母亲始终就在那里,一个恍如隔世的地方,一个光怪陆离

的地方,一个无法企及的地方,一个叫**情的地方。那地方,就在灵魂深处。

这时,郑铭的手机震动了,他慵懒的掏出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郑铭犹豫着要不要接,他数了十个数手机依然在震动,于是他摁下接听键,将手机贴在了耳边。

“……”郑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喂?”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是谁?”郑铭说。

“你的朋友。”男人说。

“我没有陌生的朋友。”郑铭说。

“你只是不知道而已。”男人说。

“告诉我你是谁。”郑铭说。

“我是刘洋。”男人说。

“是你这个混蛋?”郑铭说。

“请你不要激动。”刘洋说。

“你总是为我带来惊喜。”郑铭说。

“我想我们之间有误会。”刘洋说。

“除非你打错了。”郑铭说。

“我们得谈一谈。”刘洋说。

“你想让我揍你?”郑铭说。

“拳头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刘洋说。

“你找我什么事?”郑铭说。

“我们见面谈吧!”刘洋说。

“你想耍什么花招?”郑铭说。

“我想和你做朋友。”刘洋说。

“然后拿我开刀?”郑铭说。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我们之间不该有仇恨。”刘洋说。

“你不怕我带着警察去找你?”郑铭说。

“你不会。”刘洋说。

“你好像很自信。”郑铭说。

“因为你相信我。”刘洋说。

“我怎么不知道?”郑铭说。

“你应该知道的。”刘洋说。

“你害死了我父亲,我不会饶了你的。”郑铭说。

“我在马赛克酒吧,我等你来。”留下这番话,刘洋挂断了电话。

…….

郑铭躺在摇椅上,凝望着院落里那面布满青苔的墙壁。他认为生活就是这样,充满光明的地方未必五彩斑斓,而阴霾的角落里却有着不为人知的景象和故事。只是因为人们看到光明的地方,而忽略了阴霾的地方,而当人们面向光明的时候,就会留下一片阴霾的地方,是连他们自己都看不到的。当有人发现这个阴霾的角落时,或者可以发现五彩斑斓的故事。

郑铭决定去马赛克酒吧同刘洋觌面,虽然他对刘洋只剩下仇恨,但是仇恨终究是要解决的。不论是如何解决,都要有一个结果。郑铭不想再挣扎,他需要一个结果。

郑铭没有洗脸刷牙,就这样出了门。他萎靡、困顿、颓废、恍惚的神色,就像吸食了大麻一样。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每天都是这种状态。他的胡子冒了出来,密密麻麻的爬满了整个腮颊;头发乱七八糟,一直疏于打理,像野人似的不修边幅。

这些都无所谓的,他什么都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他是别人的事,他如何看待自己是自己的事。郑铭漫不经心的走进地铁,刷卡、乘车,依靠在角落里,沉睡、打鼾。地铁坐过了头,他就躺在座位上坐回来,不过他不会睡觉了,他只是怔怔的盯着头上的灯,甚至不在乎乘客怨怼的眼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