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爱情的祭奠(1/3)
贾茹知道，马尚不必把自己的话当真，甚至可以当她没说过那些话，何必为自己的承诺较真呢？马尚也很清楚，只是自己较真，他人并未在意。即使他没有兑现承诺也不会有人讥讽他，因为没有人在意他的承诺。但是在马尚自己看来，这种承诺已经超脱了生命的范畴。假如不信守承诺，便是欺骗了贾茹。即便是为了证明对贾茹的爱，马尚也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许这便是爱的信仰，不能接受的人只是不曾理解罢了。
从监狱里出来，贾茹回家去了。她魂不附体地爬到三楼，走到门口，掏出钥匙，将钥匙插入锁中，又转身爬向六楼。她走到楼顶边缘，静静地看着地面。爸爸正是从这跳下去的，她不禁想，是什么促使他这么做呢？他在醉生梦死之间苟活，却不曾对生死感恩戴德。虽然他曾活着，却像一个死人，选择跳楼自杀对他而言，只是对死亡的一种鞭策。
贾茹俯瞰着广阔的地面，忽然有一种想要跳下去的冲动。她一直有恐高症，打小不敢去高处，可当她来到楼顶边缘，却没有感到一丝恐惧。也许她已经不再惧怕死亡，也许死亡在吸附她的灵魂。她甚至感觉身体已经不再属于自己，有一种力量希图将她从这里推下去。她非但没选择抵抗，反而顺应这种力量，这种力量支配了她的身体，只要她闭上眼睛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前往另外一个地方，至于这个地方在哪，又是怎样一个世界，只有去过的人知道。
郑铭打算去探望贾茹，虽然他此前来过几趟，但贾茹谢绝与他觌面，这一直令他耿耿于怀。他一瘸一拐地爬到三楼，看到门上插着一把钥匙。他打开门，进入家中，没有发现贾茹的踪影。他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遂掏出手机拨通了贾茹的电话。
正站在楼顶边缘致力于发呆的贾茹听到来电铃声，不由得浑身一激灵，险些从楼顶掉下去。她连忙往后退一步，随即感到头晕目眩，甚至有些惶恐不安。这种感觉与适才的感受截然不同，也许她的灵魂方才已被死神虏获，好在手机铃声将她从迷蒙中惊醒，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境地。贾茹不停喘着粗气，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眼神里透露着惊恐。她掏出手机，接听了电话……
“你在哪？”郑铭的情绪有点激动。
“……”贾茹手持电话，却是默默无言。
“你在听吗？”郑铭紧紧地攥着手机。
“是的。”贾茹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你在哪？”郑铭说。
“楼上。”贾茹说。
“我怎么没看到你？”郑铭又在贾茹家中踅摸了一遭。
“我在楼顶。”贾茹说。
“楼顶？”郑铭愣了一下，“你在那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贾茹说。
“你在那别动！”郑铭挂掉电话，一瘸一拐地往楼顶爬去。
郑铭很快爬上了楼顶，他看到贾茹站在那里，但是他看不到她的脸。他不知道贾茹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更不知道她来这里干什么，他只想让她离开那个地方，万一风把她吹下去怎么办？郑铭轻轻地
靠近了贾茹，虽然只有短短的十余米，却令郑铭感到提心吊胆，他以为贾茹会突然转过头来，对他大声说“不要过来！”但是他等了半天，贾茹没有这么说。
贾茹只是优雅地转过身来，面对郑铭，莞尔一笑。这一抹微笑险些将郑铭迷倒，他知道贾茹的情绪波澜不惊，她不会从这个地方纵深跃下，否则她一定会阻止郑铭逼近。
“你在这干什么？”郑铭不敢再往前走了，他想给贾茹一些空间。
“我也不知道。”贾茹温柔的笑着，她还是那样美丽。
“你不会是想从这跳下去吧？”郑铭的情绪很紧张，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不想死。”贾茹说。
“这太好了。”郑铭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贾茹说。
“是你告诉我的。”郑铭说。
“什么时候。”贾茹蹙了蹙眉头。
“刚才。”郑铭说。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贾茹笑了笑。
“我不会丢下你不管。”郑铭说。
“你愿意拉我一把吗？”贾茹向郑铭伸出了一只手。
“当然！”郑铭向贾茹伸出一只手，贾茹一把抓住郑铭的手，顺势将他拽了过来。郑铭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手中的拐杖掉在了地上，正当郑铭以为他会扑倒贾茹，他们会一起从楼顶掉下去时，贾茹奋力抵住了郑铭的身体。她紧紧抱住他，失声痛哭起来。
郑铭吓坏了，他惊恐地看着下面，顿时感到一阵眩晕，只要他们再往前一步，就会一起坠下去摔死。郑铭感觉到整栋楼都在倾斜，似乎随时都会将他们掀下去。
“你吓到我了。”郑铭说。
“我需要你。”贾茹哭着说。
“我不会离开你。”郑铭说。
“我失去了他们。”贾茹说。
“他们只是去了一个你看不见的地方。”郑铭说。
“我很痛苦、很绝望，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现实，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未来。”贾茹说。
“未来已经安排妥善，它不会为意外改变。”郑铭说。
“我不知该怎么办。”贾茹说。
“时间会帮助你的。”郑铭说。
“你爱我吗？”贾茹捧着郑铭的脸，冷眼婆娑地看着他。
“我爱你！”郑铭说。
“我想离开这里。”贾茹说。
“什么？”郑铭愣了一下。
“我想离开这个地方。”贾茹说。
“你要从这里跳下去？”郑铭说。
“我感到很恐惧，我的心在颤抖……”贾茹说。
“你只是还无法接受现实。”郑铭说。
“带我离开，求你了……”贾茹说。
“你不能走吗？”郑铭诧异地看着贾茹。
“我的腿不听使唤。”贾茹说。
“我带你离开这里。”郑铭拉着贾茹的手，带着她离开了楼顶边缘。
“是你拯救了我。”贾茹紧紧地抱住了郑铭。
“我只是拯救了自己的另一半灵魂。”郑铭说。
“我不能想象没有你的世界会怎样。”贾茹说。
“我一直会在你心里。”郑铭说。
“假如有一天你死了…….”贾茹抬
起头望着郑铭的眼睛。
“即使有一天我死了，也会在天上看着你。关于你的，我都知道。”郑铭说。
“我要嫁给你！”贾茹说。
“什么？”郑铭愣了一下。
“我要跟你结婚！”贾茹说。
“结婚？”郑铭说。
“对！结婚！”贾茹说。
“是不是太突然了？”郑铭说。
“你已经向我求婚了，我现在决定嫁给你！”贾茹说。
“这是真的吗？”郑铭说。
“我们现在就去登记。”贾茹拉着郑铭的手离开了楼顶。
“你是说现在？”郑铭说。
“是的！现在！”贾茹说。
“我不是在做梦吧！”郑铭说。
“如果这是梦，我们会一直把它做下去。”贾茹说。
“但愿不会被人吵醒。”郑铭说。
“除了我没人这么做。”贾茹说。
“你要毁掉我的美梦？”郑铭说。
“如果你敢三心二意。”贾茹说。
“有这么漂亮一个老婆，我哪有心思三心二意。”郑铭说。
“你真会花言巧语。”贾茹说。
“我有个疑问。”郑铭说。
“我能给你满意的答案？”贾茹说。
“你为什么愿意嫁给我？”郑铭说。
“因为我爱你！”贾茹说。
“我是残疾人。”郑铭说。
“你只是比别人少了一只眼睛和一只腿。”贾茹说。
“你认为这不是问题？”郑铭说。
“你依然可以看到这个世界，你依然可以行走，你并不比别人差。”贾茹说。
“看来我不是废物。”郑铭说。
“我们走吧！”贾茹说。
“去哪？”郑铭说。
“未来！”贾茹说。
“未来在哪里？”郑铭说。
“遥远的地方？”贾茹说。
他们拿到了结婚证，但是并未举办婚礼，因为他们的父母都已经离世，他们也不想通知身边的亲友。虽然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情，但是当两个家庭都已经破裂，婚姻就成为了两个人的事情。郑铭和贾茹象征性地吃了一顿火锅，婚礼便宣告结束了。唯一感到美中不足的是，他们没有举行洞房仪式，或者洞房仪式不够辉煌。由于郑铭身患艾滋病，无法同贾茹翻云覆雨，所以当晚的洞房仪式以一种更为虔诚的方式结束了，那便是睡觉。
一个月以后。
郑铭夫妇的生活很和谐，虽然他们缺少了**，但是他们并不感到乏味。吃喝玩乐，无所不能。身为残疾人的郑铭，虽然行动有所不便，但是目光依然犀利，他看到的世界只是比别人小而已，并不代表他看到的世界与别人看到的世界不同，况且他比从前更渴望看到这个世界，以及这个世界中的一切。
由于郑铭只有一只眼，睁开就是一个瞄准器，看到东西就想掏枪打。可惜郑铭没有手枪，即使有也不能乱打，于是他迷上了飞镖，足不出户就可以玩。郑铭认为自己的优势是，不用闭上一只眼睛就可以瞄准。不过后来他发现，不用闭上一只眼也能扔飞镖，并且准度不比闭上一只眼差。这是他扔了一个月飞镖后总结的经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