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从怀里掏出一个不起眼的小陶瓶,警惕地往门口走去,女子往屋内看去,却见刚才那位冷淡的青年,正站在那七盏蜡烛旁边,身侧还站着一个红发的男子,抬起头来,一脸嚣张地看着她,眼神中满是嘲讽与不屑。
“你们想干什么!”女子紧张地看向那七盏蜡烛,那可是她用以延年益寿的命灯,要是熄灭了,她可就全完了!
凤临声音冷酷地说道:“用不义的手段抢来的寿数,你也该还给别人了!”
“胡说!那都是他们心甘情愿给我的!都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方才还风情万种的女子,此刻犹如泼妇一般,声嘶力竭地喊叫着。
凤临和鸾英见她发起了疯来,烦躁地皱了皱眉,对视一眼,准备动手熄灭这七盏命灯。这些命灯虽然看上去和普通的蜡烛无异,但上头被女子施了几道符法,由于她自身并没有灵力,这符法也不算高深,只是重重相扣,解起来要费些时间。
女子似乎是惊恐过度,蹲下身子,把自己缩成了一团,不住的发抖。凤临鸾英正忙着解开符法,也没有多注意那女子。可就在这时,女子猛地拔出怀里小陶瓶的木塞,三道黑影咆哮着往凤鸾二人扑去!
“英儿小心!”凤临察觉到异样,连忙把鸾英揽到了自己身后,抬掌喷出熊熊烈火,把那三道黑影逼退到远处。刚才倒是小瞧了她,凤临看向那女子,冷声道:“想不到,你还蓄养了厉鬼。”
女子神情阴鹜地冷笑道:“呵,你倒要看看你这个只会玩火的小子,怎么对付我费尽心思养的三只百年厉鬼!”
女子满以为局势翻转,却不料后背猛地被人踢了一脚,狼狈地摔倒在了地上。女子惊诧地回头看去,却见锦幽手执鱼鳞伞,满脸不屑地看向她,不顾形象地啐了一口道:“呸!你这个披着人皮的老妖婆!口气倒不小!”
“......”一旁的秦铮被锦幽闹得哭笑不得,这位大小姐骂人就骂人吧,何苦把自己也给骂了进去?
“你......你!”女子气得歪了鼻子,尖声朝那三只厉鬼吼道:“给我杀了他们!”
厉鬼早就失去了神志,只会盲目听从鬼主的调遣,三只厉鬼本能地朝锦幽扑去,想先找个软柿子捏,却没想到锦幽动作洒脱地撑开鱼鳞伞,往伞剑灌注灵气往前一推,直把三只厉鬼推得后退了老远。
与此同时,秦铮一个跃起,右手蓦然化出白色的兽毛,手指变成尖锐的利爪,用力地往其中一只厉鬼身上挥去,在那厉鬼胸口刺出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一道道黑气从伤口中喷涌而出,厉鬼哀嚎数声,黑气散尽后就瘫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另两只厉鬼畏惧秦铮的利爪,转身就想逃开,却被锦幽赶上,用鱼鳞伞锋利的伞沿割断了其中一只厉鬼的咽喉,厉鬼脑袋不自然地耷拉了下来,轰然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那只厉鬼连连后退,想往凤临鸾英的方向逃去,然而凤临并没有给他逃离的机会,挥手就是一簇灵蛇般的火焰,直直往那只厉鬼身上射去。火舌方一舔到厉鬼的身上,就如同活物一般缠住它的四肢,渐渐吞噬了它的全身。厉鬼早已不识人言,只能用嘶哑难听的声音疯狂地吼叫,可即使他再怎么挣扎,火焰也丝毫没有减弱,一直将这厉鬼烧了个干干净净,片缕魂魄都没有留下。
看到眼前不可思议的情景,女子彻底惨白了脸色,这不可能,凡人怎么会有这般毁天灭地的神火!女子瘫软在地,声音颤抖地说道:“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凤临嗤笑一声,眼中满是嫌恶:“我们的身份,你也配知道?倒不如关心一下你自己吧......”说着,凤临还极其嚣张地挑了挑眉:“你的死期到了!”
凤临平日里并不愿轻易对人下死手,但这混账,竟然敢放厉鬼偷袭他的英儿!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其他几人与厉鬼缠斗的功夫,鸾英已经将七盏命灯上的符法尽数解除,他松了一口气,对上凤临的眼神也不似对别人一般冰冷,而是带着浅浅的柔光与笑意:“好了。”
凤临方才的张狂劲儿在鸾英面前消散得一干二净,他搂住的鸾英的肩膀,温情脉脉地说道:“我们英儿辛苦了。”
“......”锦幽见他俩这腻歪样,牙都要酸倒了,鸾英全程都在安安静静地解符法,相比之下,他们几个跟厉鬼打架的更辛苦好嘛!
好在凤临并没有矫情太久,他还惦记着要跟那个蛇蝎妇人算总账呢!凤临一手搂着鸾英不肯放,一手用力地一挥,直把七盏蜡烛尽数挥灭。
“啊!我的命灯!”女子如同野兽一般嘶吼着扑到她的命灯前,想要重新点上,但锦幽比她快了一步,转动鱼鳞伞,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将七盏蜡烛全部拦腰斩断。
女子面色灰败地跪在她的命灯之前,满是绝望的神色。命灯尽断,以无回天之力。费尽心思哄骗得来的寿数,一夕尽数散尽,她是真的完了......全完了......
方才还花容月貌的女子,顷刻间容颜老去,细嫩的肌肤爬满了狰狞的皱纹,玉葱般的手指变得如同干枯的树皮,挺立的背部也摧折一般驼了下去。扒开一身得来不易的年轻皮囊,作恶多端的神婆又变回了风烛残年的衰老模样。
“嗬......嗬......”这偷来的寿数化归虚无,老神婆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她已经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躺倒在地上艰难地喘着气。
切断了她所有的后路,事情也再无转圜的余地,凤临几人可没这个兴趣眼睁睁看着一个活人死去,便面色冷淡地离开了这个荒破的小院,去和傅长淮等人汇合。
就在几人离开不久后,老神婆痛苦哀戚的眼神终究变得空洞而麻木,她无声地闭上了眼睛,呼出的最后一口气,也随夜风散尽......
紫阳镇南,昔日名角儿雨老板的私人公馆已经被清理干净,由当年的戏迷们出资,重新建了一栋小小的纪念馆,门头不算起眼,内部陈设也比较简单,昔人已去,也只好聊表心意罢了。
纪念馆只有白日里会由几个老戏迷轮流看着,晚上并没有人留宿。而此刻,从后窗翻进来的穆青城,坐在梧桐雨戏曲扮相的塑像前,头靠着塑像失神地喃喃自语:“阿禽,是我没用,祭坛没了......我把你弄丢了......”
穆青城绝望地抱住坚硬冰冷的塑像,眼角满是泪痕。而这时,一样东西从他口袋中翻出,摔落在地,在空荡荡的纪念馆中发出了一声极为明显的声响。
听到声响,穆青城转头看去,见是那只随身携带的红漆小碟,他哀叹一声,自言自语道:“祭坛都没有了,要这个小碟有什么用......”
穆青城正欲移开目光,却突然想起了当年那个老神婆的话:“要想招回所念之人的魂魄,还有最为极端的办法,便是以心头血祭碟......行使此法后,你的魂魄便会与心念之人的魂魄相牵,以血契为引,对方便必定会来到你的身边。”
“对!对!心头血!还有机会的,阿禽,我一定能找到你的!”穆青城小心翼翼把血碟摆放在梧桐雨的塑像前,把随身珍藏的小泥人放到血碟的旁边。
穆青城虔诚地跪在血碟之前,从腰间摸出了那把用来给漆碟喂血的小刀。他双手反握刀柄,把刀尖对准自己的胸口,扬起手,用尽力气往胸口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