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才
會展中心的1號休息室內。
一個戴著黑邊眼鏡的男子正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兩邊又各自分坐了4個人。柳冰冰帶著江海敲門而入,徑自走到最靠近那男子的兩側坐下。
看到大家都已經到齊,坐在首座的男子清了一下嗓子說道:“決賽馬上要開始了,我一定會盡最大努力去擊敗楚天,以證明我們433才是全國最強的實況戰隊。”
說話的男子正是433戰隊的隊長林霄。
“隊長必勝!433必勝!”大家鬥誌高昂。
林霄點了點頭,微微笑道:“這次全國大賽,八強中我們433占了四個,442隻有三人入圍,這一點也證明,我們才是真正的全國第一!”
坐在末座的一個光頭接道:“尤其是冰兒進了四強,可喜可賀。”
光頭語氣中盡是諂諛之意,但柳冰冰卻似是沒有聽見,仍是麵無表情,不言不語,頓時讓光頭倍感尷尬。
江海見狀,忙岔開話題:“不過那個叫謝鴻羽的非職業玩家竟然也闖進了八強,倒真是奇怪。”
柳冰冰斜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有什麽好奇怪的,剛剛不是還有個八強選手連一個第一次玩實況的新手都搞不定?”
江海知道她指的是剛剛自己和那個叫蘇小陽的比賽的事情,不禁一陣臉紅。
這件事隻有他二人知道,別人自是聽不明白,林霄雖然瞧出江海表情有異,但也沒有多問,而是朗聲道:“我要說的正是這個謝鴻羽。”
“大家都知道,每屆全國大賽,正是各個戰隊網羅人才的大好時機。442隻有三人進入八強,對比我們已經是落了下風,所以他們一定會全力拉攏謝鴻羽增強實力。”
江海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們決不能讓這個人成為442的人?”
林霄點點頭:“沒錯。我們今年隻有一個入隊名額,我想謝鴻羽是最佳人選。冰兒,你和他交過手,也是你把他淘汰出局,你談一下對他的看法吧。”
柳冰兒看了看林霄,說道:“這個人雖是非職業玩家,但進攻犀利,尤善短傳滲透,防守的卡位意識也很出色,雖然欠缺大賽經驗,但論實力和風格,進入我們433都沒有問題。”
林霄沒有說話,像是在思索什麽,沉吟半晌,他笑道:“好!這個等大賽後再談,現在我要養精蓄銳戰勝楚天!”
會展中心2號大廳內依然熱鬧非凡。
剛剛和江海打完比賽的蘇小陽此刻正站在角落裏,似乎是在等人。
胖子對身邊的墨鏡男子說:“這家夥看上去有點安靜,有點內向,會不會缺少點**?而且比賽偶然性也很大,你僅憑他逼平了江海,就認定他是你要找的人,會不會太草率?”
墨鏡男子輕聲一笑:“安靜隻是一種假象,你有沒有看到,剛剛比賽時,他的雙眼透露出的那種執著和堅定?這是他的第一場比賽,很明顯他甚至都還不太熟悉按鍵操作,剛才比賽的時候,他一邊和江海對壘,一邊會瞅準時機撇眼去看江海的操作,而且他防守之餘也獲得過三次絕佳的反擊機會,要不是經驗欠缺,說不定就已經攻破了江海的球門。”
胖子笑道:“沒想到你觀察的這麽仔細。我們都在看屏幕,你卻在看別人的眼睛。”
墨鏡男子也笑道:“眼睛最能反映真相。”
“好吧好吧,沒想到這個蘇小陽竟會解開一直困擾你的心病,我們快去找他吧。”說罷,胖子就要拉著墨鏡男子過去。
“等等!”墨鏡男子道。
胖子回轉身看去,隻見一個一身白色休閑服的男孩兒正走到蘇小陽身邊。
“咦?那個不是闖入這次全國大賽八強的唯一一個非職業玩家謝鴻羽?”胖子問道。
墨鏡男子點點頭。
蘇小陽站在牆角裏正無聊,見謝鴻羽走過來,忙抱怨道:“你怎麽才來啊?我們快點去1號廳等著吧,不然決賽開始了,就擠不進去了。”
謝鴻羽雖然也是大學生模樣,但英俊飄逸,眉宇間充滿自信:“放心吧,我是八強之一,等會我帶你從後場進去,對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因為我表現出色,這次很有可能會被433招進去,進入433,那可是我夢寐以求的。”
蘇小陽麵露羨慕之色:“真好,祝你成功!哈哈,明年說不定參加決賽的就是你了!”
謝鴻羽一臉憧憬地望向決賽場地——會展中心的一號廳,“進攻進攻再進攻,相信進了433以後,我一定會變得更強!”
蘇小陽也給他打氣:“鴻羽,你一定會成功的!”
謝鴻羽笑了笑,問道:“對了,你也可以比賽啊,你早就到了,有沒有和別人打過?”
蘇小陽臉紅著說:“就我這水平,一定會被別人灌死的。”
謝鴻羽安慰道:“你以前經常看我打,多少也會一點,沒關係,等我進了433,我把學到的東西再教給你,到時候你也很厲害啦!”
蘇小陽伸出小指:“好,這是你說的,拉勾!”
兩個孩子相視一笑,兩根小指緊緊地勾在了一起。
謝鴻羽看了一下時間,對蘇小陽說道:“我先去後台集合,你在這兒等著,一會兒過來找你。”
蘇小陽點點頭,“好的!”
看著謝鴻羽遠去的身影,蘇小陽由衷地為朋友感到欣慰,想到好朋友夜以繼日地苦練終於換來了成功,他竟會心地一笑,但馬上想到自己大四就要畢業,還沒找到合適的工作,忍不住又歎了口氣。
“你好!”
一個聲音打斷了蘇小陽的沉思,他抬起頭來,看到一高一胖兩個男人站在自己麵前。
蘇小陽左右看了看,這個角落裏隻有自己,但又不認識麵前的兩人,隻好應聲問道:“是……是叫我麽?”
麵前的胖子笑著說:“是啊,蘇小陽同學,就是找你!”
“你們怎麽知道我的名字?”蘇小陽一臉詫異。
胖子語氣誇張地說:“你可是逼平了全國大賽的八強選手江海,現在還有誰不知道蘇小陽的大名呀!”
蘇小陽麵頰一紅,辯解道:“其實沒有,是我……是我運氣太好。”
胖子看了看一邊那個戴著墨鏡的神秘男子,說道:“好,現在你來回答我們幾個問題,好麽?”
蘇小陽點點頭。
這時,麵前的墨鏡男子開口問道:“喜歡實況足球麽?”
蘇小陽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
“以前玩過麽?”
蘇小陽搖了搖頭,有點沮喪地說:“沒有。”
“喜歡,卻又沒有玩過?為什麽呢?”墨鏡男子問道。
蘇小陽臉紅著說:“家裏沒錢,買不起PS2和電腦。”
“那朋友們在一起的時候也沒玩過麽?”
蘇小陽又是一陣臉紅:“他們都玩得很好,我水平太差。”
胖子聽了樂了:“你都沒玩過,怎麽知道自己水平差?”
蘇小陽低下頭去。他想到了以前和朋友在一起的日子,多少次看著大家玩,心裏都很想說,我也想玩!有幾次甚至都說了出來,但很快就被朋友們的聲音淹沒了。歸根到底,是自己的自卑啊。
“你行的,你不僅不比你的朋友們差,而且遠比他們強,你甚至有機會成為全國第一!”
失落中,突然有這麽一句鼓勵的話傳入耳中,蘇小陽從心底裏感到一陣溫暖,全國第一?這是根本不敢想的。他抬起頭來看著麵前這個和他說話的墨鏡男子,眼神中透露著迷茫。
“知道433麽?”對方問。
蘇小陽點點頭,“當然,全國最厲害的戰隊嘛!”
“那麽你想不想進入433呢?”
“想,可是我這樣的水平,隻怕給人家當球童,人家都不要。”
“好,隻要你想就可以了,我能幫你進入433!”墨鏡男子說。
蘇小陽以為自己聽錯了,用疑惑的眼神看著眼前的兩個男人。那個胖子一臉詭異的笑,那個墨鏡男子的表情雖然看不到,但可以感覺得到,他不像是在說謊。
“真……真的?”蘇小陽還是問了一遍,他覺得這樣幸運的事情是永遠不會落在他的頭上的。
墨鏡男子點了點頭,馬上嚴肅地說:“不過,我要你答應我幾件事。”
蘇小陽心裏一沉,“果然,對方要開條件了,是不是要我交錢之類的。”
墨鏡男子沒理會他表情的變化,正色道:“第一,你天生具有防守天賦,進入433後一定不能被洗腦,進攻隻是取得勝利的一種手段,隻有攻守平衡,才是獲勝的根本。你在433要努力做到這一點,讓自己變得更強,最重要的是將來,一定要盡力奪取亞洲冠軍,乃至世界冠軍,為國爭光。”
蘇小陽雖然覺得這個理想有些遠大,但他隱約覺得一種責任感和使命感從心底油然而生,於是堅定地點頭道:“我答應!我會盡自己最大努力完成!”
墨鏡男子點點頭,接著說道:“第二,我會送你一個手柄,以後不管是練習還是比賽,你都要用這個手柄,要把他當朋友一樣愛護,始終不離不棄。”
蘇小陽心裏一陣感激,對方明擺著是在幫自己,自己剛剛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是太不應該了,於是朗聲應道:“放心吧,我一定會一直把它帶在身邊的。”
墨鏡男子欣慰地笑了笑,對胖子說:“把手柄給他吧。”
胖子猶豫了一下,問道:“真的要給他?”
墨鏡男子點點頭。
胖子戀戀不舍地從挎包中取出一個通體黑色,上有紅色火焰圖案的手柄,遞給墨鏡男子。
墨鏡男子用那雙古怪的帶著黑色手套的手接了過來,轉而遞給蘇小陽,“拿去吧,記住,它有個名字,叫做——”微微一頓之後,墨鏡男子帶著三分驕傲七分艱難地吐出兩個字:“血紅”。
血紅!
蘇小陽雖然幾乎沒有玩過實況足球,但也看過不少比賽,卻還從來沒見過如此精致而且充滿王者之氣的手柄。
墨鏡男子看蘇小陽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笑了笑,說道:“先不要和你的朋友謝鴻羽說,等到決賽結束後,你去找433的隊長林霄,讓他收你入隊。”
蘇小陽疑惑道:“他會收我麽?”
墨鏡男子沉默了片刻,說道:“你把這個手柄拿給他看,他一定會收你的。”
從會展中心出來,胖子問墨鏡男子:“怎麽你不選謝鴻羽呢?論資質經驗,謝鴻羽都遠超蘇小陽啊。”
墨鏡男子沉吟道:“謝鴻羽已經受433影響太深,如果去了433,將來也隻不過會成為第二個江海,或者第二個林霄,現在他去不了433,就一定會被442收去,以他的進攻天賦,如果他能吸取一些442的防守精髓,倒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成就也一定會比在433大得多。
至於蘇小陽,他性格堅忍,天賦和運氣都優於常人,隻是因為自卑,禁錮了他的發展,如果進入433後能打開心鎖,將來的成就必定在林霄之上。”
胖子嗬嗬笑道:“那比你又如何呢?”
墨鏡男子沉默片刻,歎息道:“我也不過是一個失敗者,有什麽好比的。”
兩個人邊說邊走,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