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貓踩著輕快的步伐,在**轉了一圈,選擇了枕頭這個柔軟舒適的地方作為自己的貓窩,舒舒服服地趴下。當然它也並沒有把整個枕頭都占據了,還是給曹秋瀾留了半邊用來睡覺的。
曹秋瀾也不在意,一邊脫下道袍放好,一邊問道:“怎麽樣?有發現嗎?”
此時正值冬天,又是在深山裏,晚上還是挺冷的,曹秋瀾穿著單薄的中衣褲感覺有些受不了,趕緊鑽進了被子裏,麵對黑貓躺著。而那隻從進村以來一聲都沒有叫過的黑貓,此刻終於開口了,不過發出來的卻不是貓叫聲,而是一個充滿磁性的青年男子的嗓音,“村子裏有陰氣,別的還看不出什麽來。”
對這種詭異的情況,曹秋瀾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了,他平靜地說道:“唔,也許是因為任務還沒開始的原因?畢竟按照腕表上麵的說法,任務要過了今天晚上十二點才算開始。不過我覺得,這個村子裏的人,至少那個呂老應該是知道一些什麽的,早先他好像是特意告訴我們村子裏來了多少陌生人,他一定隱瞞了什麽沒說。”
黑貓有些嫌棄地說道:“嗯。還有那個王檳,看他手上的腕表應該也是所謂的任務者。”
別誤會,雖然黑貓對王檳也並沒有任何必要以上的好感,但也不至於厭惡,他嫌棄的真不是王檳,而是那個腕表。今天白天王檳一直想找,卻又一直沒有找到的腕表,確實是戴在曹秋瀾的左手手腕上,隻是黑貓嫌棄那腕表難看,使了個障眼法把它隱藏起來了。而說起曹秋瀾手上這隻腕表的來曆,也實在有些奇特。
曹秋瀾是孤兒,從小被一個老道士養大,那老道士便是他的師父了。兩年前老道士仙逝,曹秋瀾便繼承了老道士的小道觀,雖然道觀實在很小,觀裏也沒有別的道士,但生活無憂,每日需要煩心的也隻有修行悟道,也實在稱得上逍遙了。直到一個月前,曹秋瀾那位於淮城的小道觀收到了一個來源不明的快遞包裹。
說來源不明,這點其實曹秋瀾也是後麵才知道的,他原以為包裹是他的一個坤道(女道士)朋友寄過來的,因為恰好那幾天那個朋友說過要給他寄點東西。所以收到包裹之後曹秋瀾也沒多想,直接就拆了,結果就拆出了那個腕表。然後那流氓腕表就化作一道流光直接戴到了曹秋瀾的左手手腕上,拿都拿不下來了。
這腕表頗有點黑科技的意味,可以用意念控製,曹秋瀾剛疑惑到底是什麽情況,眼前就突然發現了一道光屏,介紹了腕表的來曆和使用方法,並且給他發布了一個任務。據腕表的介紹,這腕表的製作者是一個叫做恐懼之主的存在,腕表的持有人被稱為任務者,而這些任務者需要根據腕表發布的任務參與到無限恐怖遊戲之中。
曹秋瀾接到的任務內容很簡單,就是在十二月十三日之前抵達死人溝引魂村,並在死人溝中生存六天時間,任務失敗抹殺。這些也是曹秋瀾從這隻腕表上獲取的全部信息,哦,也許應該再算上一句,“更多功能將在任務完成後解鎖。”事後,曹秋瀾還給那個坤道朋友打電話確認了一下,那個朋友表示她寄過來的是幾本手抄的道經。
曹秋瀾這才重新查看了快遞單上的信息,發現快遞單上寄件人的信息全部都是空白的,什麽都沒有。
這明顯不合常理,也不符合夏國當前快遞行業的管理要求。黑貓猜測,寄件人很有可能是用障眼法或者迷心術之類的小術法迷惑了快遞員。不過無論這個猜測是否正確,反正曹秋瀾是無法通過這個快遞反推找到寄件人的。
而就在曹秋瀾收到腕表的第二天,他果然又從快遞小哥的手裏收到了那位坤道朋友真正寄給他的包裹,正如那位朋友在電話裏所說的那樣,她寄過來的是幾本手抄的道經,是她所在宮觀珍藏的典籍,不外借但可以抄錄的那種。這也從側麵再一次證明了,這個莫名其妙的腕表和曹秋瀾的朋友無關,至於為什麽會找上他就不得而知了。
從得到腕表到啟程來死人溝的這段時間,曹秋瀾和黑貓也嚐試過研究甚至破壞這個腕表,然而一無所獲。他還試著和別人說過腕表的事情,但除了黑貓之外,其他人都聽不到也看不到和腕表有關的信息。
曹秋瀾猜測,和腕表有關的信息,恐怕隻能在任務者之間交流。而黑貓之所以能夠例外,應該和他們之間的婚契有關係。黑貓其實並不是一隻貓,他是一隻修行千年的老鬼,真名叫做董一言,雖然實力不俗卻不為天道所容,在即將修成鬼仙的天劫之下幾乎魂體盡散,不得已之下隻好進入了這隻剛剛死去的黑貓體內,以保全自己。
董一言渡劫的地方恰好就在曹秋瀾和他師父生活的道觀附近,然後他就被曹秋瀾的師父周子希發現並撿回去。當時周子希已經時日無多,而曹秋瀾又是純陰之體靠他自己是根本活不下去的,為了保全曹秋瀾的性命,周子希為他和董一言定了冥婚。董一言也確實需要一縷和陽世的牽絆,方能得到天道的認可,繼續修行。
曹秋瀾和董一言之間的婚禮是完全按照古禮舉辦的,他們的婚書也上呈天地,可以說是在他們之間訂立了一個靈魂之中的契約。都說夫妻一體,夫夫之間當然也是一樣的,所以董一言才能夠看到腕表上的東西。天道都認可的婚書,腕表也同樣認可,這一點也說明了,這個腕表來曆雖然古怪,但至少還是在天道的規則之下的。
至於腕表上所說的任務,曹秋瀾和董一言討論再三,還是覺得不能輕忽。畢竟如果懲罰不嚴重的話,他們還可以嚐試一下,說不定能試探出腕表的手段。可生命隻有一次,曹秋瀾作為道家修行之人,自然不會拿命去冒險。
而來到這裏之後,除了知道任務者不止自己一個,以及這個村子很有些古怪之外,對於明天將要遭遇的事情,曹秋瀾還是毫無頭緒。一人一貓又討論了幾句,覺得現在得到的信息還是太少了,不如靜觀其變。畢竟今天看到的那個王檳也就是個普通人,除非腕表的目的就是想讓任務者死亡,否則對他們來說任務應該不會太難。
至於有沒有可能腕表的目的真的隻是想讓任務者死,這種可能性不能說完全沒用,畢竟說不定腕表就喜歡看任務者的花式死法。但曹秋瀾覺得可能性不大,這個腕表來曆神秘,想要殺他這樣的修行之人可能沒那麽容易,但想殺王檳這樣的普通人卻有的是方法,沒必要這麽麻煩,腦子有問題的人才會喜歡把簡單的問題複雜化。
於是曹秋瀾很快就抱著黑貓毛茸茸的身體陷入了睡夢之中。但同樣在村子裏,對另外一些人來說,今天晚上卻是個不眠之夜。古玉今年正好三十歲,在一家連鎖的西點店做店長,事業不算成功,但至少能讓她生活寬裕。
除了被父母催婚外,古玉原本的生活一直沒什麽煩惱,直到半個多月以前,她收到了一個奇怪的快遞以及快遞裏的腕表。直到現在,古玉還有些懷疑,這是否是什麽電視節目的惡作劇,但她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
所以雖然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被影響,她還是來到了這個叫做死人溝的地方。和她同行的還是四個同伴,他們的年齡都相差不大,但其實古玉對他們也並不熟悉,還是決定來死人溝之後才聯係上的。
死人溝這個地方,之前古玉聽都沒聽說過,不得不上網查詢求助,然後就有人聯係上了她。
這些人自稱也是任務者,希望能夠和她合作一起完成任務。古玉對他們其實也並不是完全信任,但對這個未知的腕表和任務,她心裏實在充滿了疑慮,而且死人溝這樣的地方,她一個人甚至很難找到地方。
之後,古玉就請了長假,以驢友的身份,跋山涉水和這些人一起來到了引魂村,並被村民安排在了祠堂暫住。想起今天白天和村民接觸的經曆,古玉總覺得這個村子實在有些古怪難明的地方。
古玉也不確定是否是自己多疑了,但她總覺得這個村子裏的所有人,看著他們的眼神都沒有絲毫善意,有的隻是防備和冷漠,甚至還有一些惡意。雖然最後,村裏人還是收留了他們,甚至還給他們提供了保暖的被褥。
古玉躺在**,睜著眼睛看著眼前的黑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慢慢接近了午夜十二點。
午夜十二點原本就是鬼故事或者鬼片裏最容易出事的時間,更何況,在腕表所說的任務裏,今晚的十二點正是任務開始的時間,古玉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宗祠裏的房間很多,他們五個人又是臨時組隊的,互相之間也沒什麽信任可言,所以並沒有住在一起,而是一人一個房間。古玉也不知道別人睡不睡得著,反正她自己心裏是有點慌的。
第3章 死人溝(3)
或許是因為白天的時候翻山越嶺耗費了太多體力的緣故,古玉雖然竭力想要保持清醒,可眼皮還是忍不住耷拉了下來,沒等到十二點鍾到來,她就已經不知不覺地睡著了。她再醒過來的時候,天還是黑的,看了一眼手機顯示的時間,是淩晨一點鍾,還很早。現在已經是十二月十三日,任務正式開始了。
古玉有點想要出去查看一下情況,看看村子裏有沒有什麽變化。但她本來就不是那種膽子很大的人,三更半夜的,自己一個人,又是在深山老林詭異的小村子裏,她還真不敢出門。
就在古玉思索現在該怎麽辦的時候,突然感覺背後一涼,心裏不禁冒出了一種被人窺伺的感覺。她咽了口口水,全身都僵住了,有些想要回頭看看,有擔心後麵真的有什麽東西,猶豫不定,恐懼不安。
如果是在自己的家裏,古玉肯定會選擇把房間裏的燈打開,黑暗向來容易滋生恐懼,而在光明的環境中,恐懼卻會減弱很多。可惜這是深山老林子裏的古村,村子裏根本沒有通電,自然也不會有電燈。引魂村的照明工具是古老的蠟燭和油燈,房間裏倒是也有,但被放在一米開外的小桌上了。
如果想要把蠟燭或者油燈點燃,她需要先摸黑爬起來,即便有手機的手電筒,可這村子裏沒有電,手機的電量根本維持不了那麽多天,不到關鍵時刻她不想浪費手機的電量。而且,蠟燭和油燈的光芒比起電燈來也太微弱了,即便點燃了,其實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古玉這樣說服著自己,慢慢將棉被拉過頭頂,躲進了被子裏。
其實古玉也明白,如果真的有危險的話,區區一床棉被,根本阻擋不了什麽,可人總有點鴕鳥心理,以為自己看不見危險,危險就不存在了一樣。她躲在被子裏一動都不敢動,時間慢慢地流逝,那種被人窺伺的芒刺在背的感覺始終沒有消失,但也並沒有產生別的變化,古玉漸漸放鬆了下來。
古玉還是不太確定,這種感覺到底是真實存在的,還是她太過於恐懼產生的心理作用,但無論如何,她都沒辦法再次入睡了。她就這樣一直熬到了天亮,直到聽到隔壁房間同伴的動靜,那種被窺伺的感覺才消失。
古玉心裏鬆了一口氣,但還是不敢從被子裏爬起來,直到又過了一段時間,聽到房間外麵有人說話的聲音,她才鼓起勇氣,慢慢從被子裏探出頭來。她戰戰兢兢地朝自己感覺到的目光所在的方向看去,突然睜大了眼睛!
“啊!”一聲尖叫打破了小村早晨的安寧,當然,這聲從小村祠堂傳出去的尖叫聲,遠在呂老家中的曹秋瀾他們是聽不到的。不過村子就這麽大,村裏的人又互相都認識,消息傳播的速度還是很快的。彼時曹秋瀾他們正在呂老家中吃過早飯,村裏就有人過來說祠堂那邊出事了,請呂老過去看看,他畢竟是村子裏最有學問的人。
想到昨天呂老所說的借住在村子祠堂裏的五個驢友,曹秋瀾和王檳心裏都各有想法。王檳作為公職人員,跟過去的理由都是現成的。曹秋瀾也說道:“還沒謝謝善信收留,貧道也一起去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幫上忙的地方吧。”呂老不知道是出於什麽考慮,並沒有拒絕兩人的好意,姑且當是好意吧。
呂老家和祠堂分別位於村子的兩頭,可以說是整個村子裏距離祠堂最遠的地方之一,他們趕到祠堂的時候,那邊已經圍滿了人,村長也在其中。在村長的旁邊,曹秋瀾還看到了兩個穿著打扮和村子格格不入的人,他們穿著戶外的登山裝,其中一個人手裏還拿著一把地質錘,應該就是呂老所說的那兩個研究地質地理的人了。
曹秋瀾果然也在他們的手腕上發現了腕表的存在,不過現在不是關注他們的時候。他和呂老他們一起走進了祠堂裏,就在出事的房間外麵,站著四個年輕人,臉上的表情都很難看,有恐懼也有別的一些難以形容的情緒。其中一個看起來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姑娘臉上還帶著淚痕,顯然情緒有些崩潰。他們的手腕上也都有腕表。
視線從他們的身上一一掠過,曹秋瀾抱著黑貓走到了出事的房間門口,腳還沒邁進去,瞳孔便一陣收縮,步伐也不由地頓住了。隻見這間不大的房間裏,一個年輕女子僵硬地躺在**,顯然已經沒氣了。她衣著整齊,但臉上卻有鮮血的痕跡,更讓人覺得可怕的是,她的兩個眼眶黑洞洞的,眼珠子已經不見了。
曹秋瀾抱著黑貓的手不由地緊了緊,他雖然從小跟著師父修行,但一直住在道觀裏,偶爾出門也是和別的宮觀的道友交流,這種場麵卻也是第一次見到。別說這樣可怖詭異的死亡現場了,就算死者的屍體,除了今天的這具之外,他也隻見過他師父的遺體,而他師父是壽終正寢的,形容和這具女屍自然沒有任何可比性。
不過曹秋瀾到底心誌堅定,深吸了一口氣很快冷靜了下來。他看了一眼懷裏的黑貓,想要問他點什麽,但這裏人多口雜,實在不是交流的好時機,便也隻能按捺了下來,再次將目光放到了房間裏的那具女屍身上。
曹秋瀾在房間裏掃視了一圈,這房間空間不大,裏麵也沒多少東西,除了床底下之外,一看就看得差不多了。除去屍體所在的床鋪沾上了一點血跡,房間裏別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幹幹淨淨的,也沒發現疑似女屍眼球的東西。
唯一引起曹秋瀾格外注意的,就是女屍後麵的牆壁,雪白的牆麵上,用暗紅色疑似血液的東西畫了一雙眼睛的圖案。這樣的圖案就算是出現在別的地方,讓人看著也會覺得詭異,更別說是出現在屍體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