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至於它到底是什麽東西,我們也沒有定論,但有懷疑覺得它可能是個各種動物魂魄的混合體。它好像能夠操縱動物,但應該並不是無條件的。這幾天,我感覺到,它似乎還沒有陷入沉睡。曹道長,不瞞您說,我今天來見您也是出於這個原因,那家夥蘇醒的時候太危險了,我也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曹秋瀾立即想到了那天看到的那兩隻白鷺,他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我都知道了,如果還有其他有價值的信息,可以直接來找我。另外,三年前,你回來的時候是不是和一個保安問過路?”
韓鳳麗的表情有那麽一瞬間的茫然,很快又露出了了然的笑容,“哦,是不是嚇到那個小夥子了?真是不好意思,但沒辦法,我有點路癡。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我才會過了那麽久才回來,在外麵迷路了一大圈,才靠著問路找回來了。不過我看他膽子也沒那麽小吧,甚至都沒有辭職。”
“……”無語了一瞬,曹秋瀾又問道,“據那個保安說,韓娘子當時看起來意誌消沉。”打傘曹秋瀾是能理解的,按照韓鳳麗剛剛說過的,三年前她的實力還沒有這麽強,大概是還沒有辦法麵對陽光的直射,所以必須打傘遮擋。但就韓鳳麗這樣子,怎麽也不像是會意誌消沉的人啊。
韓鳳麗眨了眨眼睛,理所當然地說道:“那時候我在嚐試不同的妝容啊。”所以意誌消沉,完全就是化妝的效果啦。姑奶奶她從來就沒有意誌消沉的時候,就連生前,死了未婚夫,被家人送到家廟裏常伴青燈古佛給那個死鬼守勞什子的望門寡的時候,她都沒有消沉。
畢竟,她和那個時代一般的女孩子不太一樣,本來也不是那麽想要嫁人。當然,她也不喜歡呆在廟裏對著青燈古佛。第一,不喜歡整天吃素。第二,不喜歡光溜溜的發型。第三,不想為死鬼守寡!
這個答案讓曹秋瀾詫異了一下,但很快就接受了。對韓鳳麗點了下頭,曹秋瀾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告辭。”曹秋瀾轉身,準備離開,就讓女鬼小姐繼續玩陽光吧。要體諒百年老鬼終於得到以前碰觸不到的大玩具的心情,即便這個大玩具對鬼怪來說殺傷力強了一些,非主流了一些。
他們關門之前,韓鳳麗突然又開口說道:“曹道長,我這也算是幫了你們忙了,要一個報酬不算過分吧?”曹秋瀾停下腳步,轉身麵對韓鳳麗,麵色平靜地道:“自然不過分,請講。”
韓鳳麗臉上的笑容頓時真摯了幾分,“曹道長放心,隻是一個小小的要求,對您來說應該是很好實現的。我想要一束向日葵,隻是這附近都沒有種,您離開之前給我就可以。”
聽到她的話,曹秋瀾沉默了一瞬。要是附近有種,女鬼小姐看起來還準備去做個偷花賊。但這確實隻是一個很小的要求,雖說現在不是向日葵開花的季節,可不得不說,現代科技很好用,溫室可破。夏國這麽大,想必要找一束向日葵出來是沒問題的,實在不行還有國外呢。
“沒問題。”曹秋瀾一口答應下來,隨即又對韓鳳麗點頭示意,關門離開。
韓鳳麗手指無意識地在之前燒出來的紙灰上拂過,神色溫柔。喜歡向日葵倒沒什麽特別的理由,隻是因為生前種過,而且還種過不少而已。畢竟長伴青燈古佛的日子,太無聊,隻能種田打發時間。
正當曹秋瀾搜查酒店的時候,遠處的天師府也亂成了一團。都說怕什麽來什麽,盡管已經很小心,但劉夏道長還是早產了。好不容易把妻子送上車,張乃生坐在旁邊護著她,額頭直冒汗,完全失去了平時的冷靜。反倒是劉夏道長本人十分冷靜,一邊安慰丈夫,一邊還讓充當司機的師弟慢慢開別著急。
張乃生緊握著劉夏的手,默念淨心神咒,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也清楚現在這種事情,慌亂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反倒容易出問題,隻是情緒總有不受自己控製的時候。所幸一路上平平安安進了醫院,直到把劉夏送進產房,張乃生還是十分緊張。那師弟見狀道:“師兄,我去繳費,您在這兒等著?”
第326章 君陵山景區(9)
張乃生點了點頭,臉色凝重地坐在產房外麵的椅子上,他不能離開。目前劉夏的情況預備是順產,但萬一情況有變,需要進行剖宮產,他必須在場,第一時間簽知情同意書。
那師弟看他似乎冷靜了一些,便也放心地去繳費了。婦產科的產房也連在一起的,並且總是不那麽缺人。比如現在,除了張乃生之外,家屬等候區還坐著其他產婦的家屬。
有些和張乃生一樣十分焦急,有些隻是沉默地坐著,情緒內斂。當然也有好不在意,輕輕鬆鬆玩遊戲的。張乃生滿心裏隻有產房裏的妻兒,也沒關注他們,他卻別人眼中的風景。畢竟穿道袍上醫院的本來就少見,進產房的那就更少了,可不就有人想要看個稀奇嗎?
師弟回來的時候,恰好聽到有人小心嘀咕,“這年頭道士都可以娶妻生子了嗎?”另有一人似乎是他的親友,聽到便隨口答道:“現在的和尚道士,不都是職業的嗎?工資可高呢。”
師弟聽到滿頭黑線,盡管知道這樣的誤會不少,但還是好聲好氣地解釋道:“我們是正一道士,向來是可以結婚生子的。不能結婚的是全真道士。另外,我們工資並不高。”
說話的兩人頓時露出了尷尬的表情,說人家是非被人當場抓住,是挺尷尬的。“額……這樣吧,不好意思,是我們不懂,胡說八道。”雖然現在也不太懂,但反正這事不道歉就更尷尬了。師弟也無心跟他們計較,本來也隻是解釋一句,擺擺手表示沒關係,便走到了張乃生身邊。
“師兄,您還好嗎?”師弟一看張乃生完全忽略了外界的一切動靜,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產房的大門,就知道他大概還是不太好了。想了想,他突然靈機一動,掏出手機走到旁邊給曹秋瀾打了個電話。
接到電話的時候,曹秋瀾已經結束了對酒店的搜查,正站在自己的房間裏,看著那個神秘的湖泊。湖泊距離酒店不遠,酒店的位置又比較高,站在他房間的陽台山正好可以把整個湖泊盡收眼底。
“言師兄?”曹秋瀾接起電話。他走進房間裏,關上了陽台門,心裏揣測言師兄現在找他是有什麽事情。言裕才道長回頭瞅了張乃生一眼,看他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東西,又往角落裏走了兩步,低聲說道:“師弟啊,我長話短說,劉師兄要生了,現在師兄六神無主,整個人都不對勁了,你勸勸。”
曹秋瀾愣了一眼,隨即意識到了他的意思,馬上說道:“言師兄,我知道了,您先跟我說說現在劉師兄是什麽情況吧。”雖然從言裕才道長的態度看來,情況應該還好,但他還是想問清楚一些。
言裕才又轉頭看了張乃生一眼,又轉頭看著窗外,低聲跟曹秋瀾說道:“劉師兄的情況還不錯,雖然提前發動了,但送進產房的時候一切正常,醫生說應該能夠順產。我倒覺得,師兄的情況比劉師兄還糟糕呢。我剛剛在師兄麵前晃過去三次,他都沒有發現我的存在。”
曹秋瀾對張乃生也是相當了解的,聽到這話大抵就知道他的情況了,於是連忙說道:“言師兄,我知道了,我馬上給師兄打電話。”說完,兩人也沒有客套,直接就掛了電話。
董一言也聽到了他們通話的聲音,走了過來,說道:“我給你劉師兄算過一卦,她這一胎應該是母子平安。”他很難對人產生感情,但知道曹秋瀾對張乃生夫婦的感情深厚,恐怕是無法接受他們有什麽損傷的,所以才會暗暗起這一卦。本來這事他也沒想告訴曹秋瀾,但現在顯然是該說出來安安心了。
曹秋瀾對他點點頭,沒有說話,直接撥通了張乃生的號碼。言裕才道長站在不遠處暗中觀察,他想自己剛剛跑出去打了個電話,師弟的電話就來了,是不是太不自然了?太明顯了?
然而他實在是想太多了,如果是正常的張乃生,他跑出去打電話的時候就該發現不對了。而現在的張乃生,電話響了二十幾秒都還沒發現,導致旁邊產婦家屬都在側目看他。
言裕才道長無奈,也顧不上什麽自然不自然了,趕緊走過去提醒道:“師兄,你電話響了。”張乃生依然沒什麽反應,言裕才道長猶豫了一下,壯著膽子把他手機撈了出來,看了眼屏幕再次提醒,“師兄,是秋瀾師弟打過來的。”這次張乃生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有看了眼手機屏幕。
用剩下幾分的理智思索了一下曹秋瀾現在在做什麽,張乃生接過手機接了起來,“師弟。”言裕才道長看著自己空了的手,心想:果然這才是親師弟。想想好心塞哦,都是師弟為什麽要這麽差別待遇?當然這其中也有曹秋瀾正在執行任務,怕他有危險的原因在,但肯定也有因為他是曹秋瀾的原因。
言裕才道長正準備退開,就耳力極好地聽到了電話那頭傳過來的屬於曹秋瀾的聲音,“師兄,我聽言師兄說劉師兄現在已經進產房了。您別擔心,一言給劉師兄算過一卦,卦象是母子平安。”言裕才道長震驚臉,現在的人賣師兄這麽幹脆的嗎?師弟啊,不帶這麽坑師兄的。
言裕才道長僵立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張乃生看了他一眼,沒搭理他,“我沒事。你劉師兄這一胎,父親起過卦,我也起過一卦,卜問過祖師,都是平安,隻是我心不靜。”
“那我為師兄誦清靜經。”曹秋瀾坐在茶幾邊,也沒等張乃生回答便開始念誦起來,“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老君曰: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濁,有動有靜;天清地濁,天動地靜……”
曹秋瀾並沒有用經韻,隻是普通的誦讀,聲音不輕不重、不快不慢。誦經是不能打斷的,張乃生於是拿著手機靜靜地聽著,心態果然也慢慢恢複了平和,手上敲打著經韻的節拍,和他一起輕聲念誦。
“……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竟。”不長的經文很快誦讀完畢,曹秋瀾問道,“師兄感覺如何?”
“師兄感覺自己快飛升了。”張乃生道。他確實已經冷靜下來了,雖然依然擔心留下,但不像之前那樣完全失去了理智,充滿了各種不確定的可怕幻想。其實,在從幽州市回到天師府陪伴劉夏之前,張乃生本來對劉夏這一胎是沒有那麽焦慮的,但人有時候真的純粹是自己嚇自己,俗稱想太多。
這段時間,張乃生陪著劉夏去產檢,時常出入產科診室,自然也見過很多孕婦,知道了懷孕可能會遇到的各種危險,甚至還見過許多真實案例。而劉夏的年紀有大,醫生的態度也很謹慎。
麵對劉夏的時候,醫生其實倒是不會說什麽消極的話,怕影響孕婦的情緒,反倒發生原本不會有的危險。可麵對家屬,那就要說清楚可能會出現的意外情況,讓他做好各方麵的準備了。
於是日積月累,張乃生對這件事情的情緒也就越來越緊繃。雖然他心裏也清楚,劉夏雖然早產,但之前的情況一直都很好,他們多方卜算的結果也都是好的。再加上現在醫學技術也比較發達,劉夏出事的可能性實在很小,但依然無法控製自己緊繃的情緒。不過要說理智盡失,那也沒到這地步。
言裕才道長可不知道這其中的關竅,看張乃生都會開玩笑了,顯然是真的冷靜下來了,心裏不由暗自嘀咕,早知道他也不用急匆匆去找曹秋瀾,給他師兄放個清靜經就得了。
曹秋瀾也放心了下來,知道限製不是說話的時候,道:“那我先不打擾您了,等劉師兄出來,您給我發條信息。”張乃生知道不是曹秋瀾那邊出了什麽意外,也不著急和他說話,應了一聲就掛了電話。收起手機,他抬頭看了仿佛在罰站的言裕才道長一眼,無奈道:“站著做什麽,過來坐下等。”
言裕才道長見自己輕鬆過關,“嘿嘿”一笑,趕緊走到旁邊坐下,對於剛才的時候隻字不提,生怕師兄找他秋後算賬。張乃生:“……”難怪這師弟送不出去隻能砸手裏……
另外一邊,曹秋瀾掛了電話之後想了想,給張深打了個電話過去。
曹秋瀾懷疑,劉夏突然生產,天師府一陣忙亂的情況下,恐怕不會有人記得要給獨自在外求學的張深通知一聲他母親要生了。而情況也果然就像是曹秋瀾所想的那樣,接到曹秋瀾的電話,張深才知道他親媽要生了,而天師府根本沒人想起來要跟他這個可憐的娃兒說一聲,太慘了。
如果是因為他不在天師府的緣故,可秋瀾師叔也不在天師府啊,為什麽秋瀾師叔會比他先知道,他才是親兒子啊?張深心裏十分懵逼,並且再次忍不住懷疑,他真的是親生的嗎?
曹秋瀾安慰道:“我也是因為言師兄想讓我去安撫一下師兄的情緒,所以才特意打電話告訴我的。恐怕當時情況確實有些混亂,大家都沒想起來要通知,等孩子生出來了,肯定會跟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