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1/3)
手电筒的光柱十分微弱,我想可能是因为电池太旧的原故。这两节5号电池是我从机里临时拿出来用的,能量差不多已经耗尽了。我趁家里人睡着之后,悄悄关上电脑下楼,都说我家地下有个防空洞,可是谁也没亲眼见过,我想下去看看,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洞的人口。
我站在狭长的楼梯上往下看,没有灯光的客厅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池,水池里灌满墨汁。我想起穹顶游泳馆的夜晚,在最后一个客人走了之后,游泳馆的灯一盏接一盏地熄灭了,池中的水一点一点变成暗,直到变成完全的黑色,这时是否有一种人们看不到的精灵出现,没有人知道。
我在楼梯上的脚步声被放大了,我白天从这个楼梯上上上下下地走过,从未注意过这种声音。我脚上穿着一双细带的透明凉鞋,在白天明亮的光线下,透明凉鞋呈现出淡淡的紫色,夜晚却变成了无色的,与我的脚混然一体,像是什么都没穿。大崔最喜欢这双凉鞋,上回我穿凉鞋去他那里找他,
他盯着我的脚看了好半天。
“你染了指甲?”
我低头看我的脚趾,淡紫色的指甲油显得我的脚很白。
那天我一直穿着那双凉鞋,全身**,只穿了一双鞋。我看见我的脚在天花板上行走,留下一串模糊的脚印。
我打开手电,让光柱穿过走廊。身上薄纱的衣服在夜风中微微飘着,头发向后扬起,我双手向前伸平,就像一个梦游患者走在梦境之中,一直往前走,直到额头碰到墙为止。
我碰到的是一扇门一手术室的门,它挡在走廊的尽头,就像一只挡住我梦境的手。我用手指触摸着手术室的厚重的雕花玻璃门,冰凉的感觉从手指渗透全身。我从口袋里摸出事先偷偷配好的钥匙,将门捅开。
月光透过手术室的窗子照射进来,白色的手术**仿佛躺着一个人。虽然是自己家的诊所,但这间手术室我却很少进来。我感到很害怕。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怕什么。
接连三天夜里,我都趁家里人熟睡之后溜进手术室,我差不多把所
有的机关都摸了一遍,我终于找到防空洞的入口,它隐蔽在壁橱里面的一面墙底下,当我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那枚门铃似的红色按钮,那扇小门“唰”地一下自动打开。
门很矮,我只有弓着身子才能钻进去。
我钻进去。
我曾多次梦见过类似的情景:我弓着身行走在通道里,从领口里看得见自己的**。通道很长,我看见自己的**在衣服里蹦跳得很厉害(或许是心在跳),通道越来越窄,我担心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所以我很紧张,紧张得快要窒息。
我总是梦见自己被卡在通道里,进退两难。
穿过很长的一段遂道,我感到自己来到一个地方,虽然里面很黑,什么也看不清,但空间显然比刚才开阔许多,我没被卡住,反而来到一个开阔的地方,这是我事先没想到的。
手电筒的黄光更微弱了,只能照到一两步远的地方。我在微弱的黄光里依次看到桌、椅和一张简陋不堪的小床。
这里好像有人住,却一直不见有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