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3年前, 除夕前一周。
“顧樓, 你放假了吧, 回家過年, 給你做好吃的。”他的養母聲音很柔,說起話來溫溫和和,顧樓呆在圖書館,除夕的圖書館空無一人, 一盞燈照在他頭頂上方,光圈模模糊糊, 燈下的男生拿著電話, 聲音有些冷淡, 但不失禮貌。
顧樓:“學校有個實驗要做, 寒假就不回去了。”他頓了頓,低聲說,“阿姨, 我在學校過得很好,您不用擔心。”
養母無奈,仔細叮囑他:“在外麵吃點好的, 生活費不用愁,缺了就給我打電話。”
掛斷電話,顧樓靜默片刻,看向窗外。
他位於圖書館的五樓,冰冷寒氣粘在窗戶上,外夜景變成一個又一個晃動光點, 街邊已經沒有人了,餐館全都關門。
顧樓低頭,繼續翻閱手下那本厚厚的專業書,他的手邊擺滿了設計圖紙。
這是顧樓的畢設,他想做到最好,他晚上沒吃飯,一直在做這東西。
不知不覺做到深夜,顧樓眨了眨酸澀眼睛,肚子開始“咕咕咕咕”,他疲倦地合起紙卷。
突然,他的電話再次響起,顧樓沒看來電人,直接接起:“我真的不回去了……”
沒想到入耳是江歸鹿的聲音——“我就知道你不回去,如果我沒猜錯,你現在肯定還在圖書館對吧?做作業?你上次說要做畢設?”
顧樓停了兩秒,才回答道:“嗯,有事?”
“沒事,剛才突然驚醒,夢裏你和我說學習太努力結果餓了,外麵沒有飯,和我一通抱怨呢。”江歸鹿尾音懶洋洋的。
顧樓突然警醒:“你現在在哪?”
他分明聽到呼嘯的風聲,甚至是店鋪的促銷聲,江歸鹿在外麵幹什麽?
江歸鹿:“嗯,我在走路……好了,我到圖書館一樓了,說吧,你在哪?”
顧樓:“………”
三分鍾後,江歸鹿背著個包從電梯走出來,手裏拎的便利袋嘩嘩作響,徑直朝顧樓那桌奔過去。
顧樓:“你怎麽來了?”
江歸鹿沒答,他把顧樓的所有東西卷吧卷吧,往他那個黑色雙肩包裏一塞,把袋子往桌子上一撂:“吃,吃完我把東西還你。”
江歸鹿把東西一樣樣往外擺,香氣四溢,熱氣騰騰,是最能迅速勾起食欲的食物。
顧樓:“圖書館不讓吃東西……”
江歸鹿:“反正現在又沒人看,監控室的人估計都睡得流口水了,門口保安看到我就和沒看到一樣,吃完迅速“銷贓”就行。怕被人發現就趕快吃!”
顧樓無奈,他知道和江歸鹿對峙最好的結果是兩敗俱傷,江歸鹿一身的無賴之氣沒人能敵。
他拆開筷子,小口吃起來,江歸鹿單手托腮看著他吃,看著看著眼皮下闔,居然睡著了。
顧樓:“……”
他吃過後,小心翼翼地收拾東西,江歸鹿驚醒:“吃完了?咱們回宿舍。”
“是我回宿舍。”顧樓強調,“你從哪來的回哪去。”
“不是吧,我坐了一小時車過來,你這就趕我回去?”江歸鹿一臉的不可置信,“你就這麽對從小和你相濡以沫親密無間的青梅竹馬?”
顧樓:“……”
他隻知道江歸鹿該進修一下成語了。
下樓,圖書館保安看到他們出來,一臉如釋重負:“同學你以後不能學到這麽晚了,雖然成績很重要,但熬夜極度燃燒生命,很容易禿頭啊!”
顧樓:“我知道了,謝謝您。”
他現在……應該還沒有禿頭的焦慮吧。
兩人走在外麵,顧樓輕裝簡從,江歸鹿倒是捂的結結實實,一出門,江歸鹿打了個噴嚏:“你不冷麽。”
顧樓:“不冷。”
“別逞強我知道你肯定冷。”江歸鹿絮絮叨叨,“還以為自己十幾歲呢,這麽晚了裝酷耍帥也沒小姑娘看啊,阿姨給你買的圍巾也沒戴,沒想到你還挺叛逆。”
叛逆顧:“……忘了。”
其實,他已經把大紅色圍巾塞箱底了,那顏色太鮮亮,實在不適合他,江歸鹿脖子上那條倒是不錯,純黑色,一點也不花哨……
正想著下次去買一條,顧樓眼前一花,脖子一暖,江歸鹿也不會花哨的戴法,直接把他圍了個結結實實,之後自己退後打量:“還挺帥啊。”
顧樓正好從旁邊玻璃瞥見自己造型:……醜爆了好嗎!
“別拆!禮輕人意重,我辛辛苦苦給你纏上你也不感動!”江歸鹿說,“在乎什麽造型嘛,小姑娘這時候都在家裏看直播玩lol追小說看直播呢,沒空看顧大帥哥。”
“我看你才是想吸引姑娘。”顧樓立刻想到江歸鹿為了追姑娘把自己晾了九個小時的事情!
顧樓平時看起來什麽都不在乎,但其實非常記仇。
江歸鹿一臉懵:“我什麽時候想吸引姑娘了?”
顧樓懶得和他說話。
到宿舍樓下,顧樓說:“我先送你去賓館。”
江歸鹿一臉黑人問號:“我都到這兒了你和我說去賓館?你背我去啊。”
顧樓:“沒多的床給你住。”
江歸鹿:“現在是寒假誒,你舍友應該都回去過年吧,誰還留下來住宿舍?隻有可憐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