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攪亂局麵
沉浸於構思中,寧羽恬並不覺得有什麽不方便的,反而,感覺時間過得特別充實,沒有那種無聊等待的焦灼感。
太過投入連車停下都沒有覺察,東方禦陽故意重重甩上門,以提醒她。
猛然驚醒,頓住了筆。
司機已禮貌幫她打開車門,站在車外恭候她下來。
東方禦陽高傲挺拔的身姿已消失在精美的雕花門內,她隻得把設計板夾在腋下快步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客廳,霎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姍姍來遲的他們身上。
“禦陽,怎麽這麽晚啊?”東方慶沒有開口,倒是東方博等得有些不耐,語氣中不禁帶了一絲責備。
“堵車。”言簡意賅的兩個字堵住了東方博的嘴。
寧羽恬不禁側頭看了他一眼,冰冷的麵具遮住他所有的情緒,讓人琢磨不透她的想法。
這次是她磨磨蹭蹭才拖延了時間,他為什麽不直接說,反而替她隱瞞?
他不計較她的倔強和不配合嗎?
“外公,什麽事這麽急著叫我們回來?”在堵了東方博後,又無禮質問東方慶。
東方博剛被駁了麵子,借機發威:“禦陽,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對長輩一點耐心和禮貌都沒有,你這些年的教養學哪去了?”
氣氛一下子緊繃了起來,有些劍拔弩張。
薑悅笑眯眯地站起來打圓場:“大哥,禦陽年輕氣盛,說話有時難免欠妥當,你是長輩,應該多教教他,不要和他計較才是。”
這句話聽似在維護東方禦陽,實際上卻兩邊都不得罪。
雍容華貴走到寧羽恬身邊:“小羽啊,你是禦陽的妻子了,以後要多提醒他。東方家不是一般人家,我們有自己的家規,每個人都要嚴格遵守。對了,你還沒學過吧?瞧瞧我這腦子,怎麽就忘了這茬了呢?這樣吧,明天是周末,你們就留下來,我拿給你看看。”
心裏一直惦記著設計稿的事,寧羽恬聽到在留下來,忘了場合,驚聲疾呼:“不行,我們今晚一定要回去。”
“怎麽?你們明天有特殊的安排?”薑悅笑容一僵,隨即綻放更燦爛的慈愛打趣道。
“不,不,不是你想的樣子,二舅媽……”聽出了薑悅語氣的揶揄,寧羽恬急得麵紅耳赤。
薑悅了然一笑,拍了拍她的手,用過來人的口吻說:“不用害羞,你們新婚燕爾,應當有獨處的空間。是我老糊塗了,規矩這種事不急,可以慢慢學。隻要你們小兩口恩恩愛愛就好。”
麵對這樣的誤會,寧羽恬有口難言。
其實,這沒什麽可解釋,越解釋錯得越多。
哎,多說多錯,少說少錯,誤會就誤會吧,隻要能讓她回去就成。
“弟妹,你大嫂身體不好,家規不可亂,否則,人人都這樣,惡性循環,以後還怎麽得了?”東方博冷聲說,臉上隱隱透著一絲威嚴。
“是,大哥,我會注意的。”薑悅對東方博甚是恭敬。
她畢恭畢敬的樣子讓東方博感覺有了麵子,臉色緩和了不少。
東方禦陽始終桀驁不馴,一副不把人放在眼裏的樣子。
“時間不早了,先吃飯吧。”東方慶開口,誰都不敢反駁。
“外公,我們已經吃過了。”眾人已經紛紛要起身了,東方禦陽的話很不合時宜,極度無禮。
東方博才消散不久的怒氣重聚於眉間,憤然站起來:“禦陽,就算你在E國久了,可以不遵守東方家的規矩,怎麽能連最起碼的禮教都沒了?中午就通知你晚上來吃飯,你姍姍來遲,讓一屋子長輩等也就算了。居然吃了才來,你是嫌東方家的飯菜不好嗎?”
東方博壓抑的怒斥響在每個人心頭,寧羽恬的心更是顫了幾顫。
薑悅很是為難,張了張嘴,想為東方禦陽辯解些什麽。最後,隻能化作幾句無奈的歎息。
氣氛有些壓抑,見東方慶沒有偏袒東方禦陽,東方博更是端起了舅舅的架子,眉宇間一片嚴厲。
成了目光焦點的東方禦陽不急不躁,從容不迫:“大舅,何必這麽生氣?隻不過是一頓飯而已。”
他如果忍氣吞聲,讓東方博發幾句牢騷,事情也就這麽過去了。
東方博極愛麵子,又渴望得到所有人敬重。
偏偏能力有限,在東方集團始終沒有大的作為。因此,工作上的平庸,有了自卑心理。
隻能在身份上壓人一頭,以尋找平衡。
“一頓飯而已?你居然說得如此輕巧?讓長輩等你,已是無禮至極。如今你沒有半分悔改,還這麽理直氣壯,真真是太令人失望了。”東方博大搖其頭,怒其不爭。
“陪吃飯隻是一種形式,真正的尊重在心底。如果這就是大舅衡量一個人有沒有禮貌的標準,那麽,我向您道歉。”將東方博說得臉色鐵青,無言以對。
說是太膚淺,說不是又顯得他蠻不講理。
分明是東方禦陽強詞奪理,他卻沒有要顧及身份,不能與他一般見識。
看來,他在E國呆了十五年,不單單是在調養身體,更學會了頂撞長輩。
“禦陽,你少說幾句。”薑悅總是在適當的時間,以適當的方式說話。
“二舅媽,讓你餓著肚子等了這麽久,我也向你道歉。”接下來,東方禦陽突然禮貌周全,給在場每一個人鞠躬道歉。
這種反諷的方式,如同響亮的巴掌打在東方博臉上,傷了自尊。
他是東方家的大少爺,不管走到哪裏都受人尊敬。而今居然被一個晚輩這麽嘲諷,他真是有氣無處發。
最後,實在是呆不下去了,重重一哼,轉身離開。
寧羽恬全程懵逼,她越來越看不懂東方禦陽了。
隻不過是吃頓飯而已,吃過就再吃點,吃不下也關係,他為什麽要借題發揮?把局麵弄得這麽僵,讓大家都下不來台?
迷惑的目光盯著他閃著冷光的側臉,燈光折射下,神秘又迷幻,她更加看不懂他了。
“都去吃飯。”氣氛尷尬到了極點,東方慶威嚴開口。
所有人都不敢再有疑慮往餐廳的方向走去,東方禦陽站在客廳中央,宛如一尊雕像。寧羽恬尷尬極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很快,偌大的客廳隻剩下他們兩人。
寧羽恬秀眉緊蹙,她實在是想不明白東方禦陽為什麽要無緣無故和東方博起衝突?
那對他有什麽好處?
相較於寧羽恬的尷尬,東方禦陽悠閑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姿態散慢而隨意,仿佛剛剛那矛盾並不存在。
很想將注意力自他身上收回,卻忍不住看了又看。
她越來越看不懂他了。
“你……”克製不住的聲音就這麽滑了出去,寧羽恬尷尬垂下了頭,假裝若無其事拿出公文包,取出未完成的設計稿繼續畫。
突然,一道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她的視線。
光線驀然一暗,寧羽恬本能抬起頭。
水晶燈光折射於麵具上,點點幽冷,一種與神秘不同的痞氣撲麵而來。
心一緊,身子往後縮了縮。
高大的身軀俯下,雙手撐在沙發扶手上,徹底困住了她。
他的舉動莫名其妙,寧羽恬忍不住低聲吼:“東方禦陽,你幹什麽?”
近在咫尺的黑眸如漩渦欲將她卷走,寧羽恬費了好大的勁才轉過頭去。
聲音因驚恐而微啞:“你到底想要幹嘛?”
“你知道爺爺找我們回來的目的嗎?”不答反問。
“你又沒說,我怎麽知道?”鼻息間濃濃全是他的氣息,她就像他手中的提線木偶。
“驗孕。”輕輕渺渺的兩個字,嚇得寧羽恬目瞪口呆,徹底石化。
麵具一寸寸逼近,冰寒的氣息更濃了幾分。在麵具快要貼上她臉的時候,寧羽恬尖叫出聲:“東方禦陽,你怎麽不跟你外公解釋?我們……我們……”
臉一陣白一陣紅,交替迷幻。
“說什麽?說我們並沒有夫妻之實?還是告訴他,你心中始終住著一個男人?嗯?”這樣的挖苦東方禦陽無言以對。
“……”抿緊唇,任由他莫名其妙的怒氣噴灑在自己臉上。
她真的弄不懂眼前這個男人,他神秘恐怖又陰晴不定。可偶爾流露出的一點陽光又異常溫暖。
閉了閉眼,斂去內心對他心機深沉的懼意:“東方禦陽,有什麽條件你說吧。”
“寧羽恬,你好像有些自視過高了吧?你覺得自己有地方能被我利用?”不答反問,如同貓逗老鼠。
咬了咬後牙糟,寧羽恬憤然道:“我又不是你肚子的蛔蟲,我不知道也不想猜你的想法。東方禦陽,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故作神秘?有話好好說,不行嗎?”
衝動出口,寧羽恬有些後悔了。
此時此刻偌大的東方家她唯有東方禦陽相互幫助,得罪了他,對她半點好處都沒有。
對他,她總是少幾分耐性,多了幾分暴躁。
“對不起。你願意現在告訴我必然有了應對之策。”強迫自己冷靜,唯有這樣她才能在這複雜的環境裏生存下去。
“你倒是很會自以為是,別以為我是好心告訴你,我是想讓你提前……害怕。”魔鬼般的聲音在她耳畔回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