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我們一起死吧
手指一寸寸順著她臉龐輪廓移動著，每一寸都曖昧極了，眼中的光芒更似要將她吞噬。
聲音又輕又柔，仿似情人間的呢喃：“小羽，你要盡快做決定哦，不然，等下就來不及了。”
他的話如雷炸飛了她的理智，艱難轉頭望向寧靖澤的方向。耳畔隱隱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響，似的電鋸在響。
驀然一驚，果然見鋼絲的一頭有把電鋸在鋸著，速度很慢，卻如同正在割據她神經的線，折磨著她的理智。
隨著鋼絲越來越薄，寧羽恬忍不住大聲喊：“不要啊，東方淩，求求你，不要這麽對我哥。求你，先把他放下來，好不好？求求你了。”
“小羽，不是每次你開口要求，我都要滿足你的願望。我對你已經足夠寬容的了，但我不可能無限縱容你。這世界就是這樣，弱肉強食。在你還沒有足夠強大的能力之前，你要先從順從。既然你不屑我對你好，那麽，從今天開始，我就是用你喜歡的方式對你。”話如刀片片割著寧羽恬驚恐的心。
咬著下唇的貝齒十分用力，在上麵咬出一個個深深的齒痕。
幾乎看到了血，她卻不自知。
因為比起身體上的痛，心靈上的恐懼和屈辱才是最令她難受的地方。
電鋸“嗡嗡“響著，如同魔音穿腦，寧羽恬理智幾乎崩潰。
吊著寧靖澤的鐵絲晃了晃，她的心跟著驚顫了幾下，神經末梢都卷曲了起來，整個人處於崩潰的邊沿。
強忍的淚懸在眼眶，將落未落。
“小羽，別說我沒給你機會。寧靖澤身上有傷，這一摔恐怕……”他的話還未說完，寧羽恬豁出去般狠狠撞上他的唇。
就這麽貼著，眼睛閉得緊緊的，長睫沾了水珠，沉重得連顫動都困難。
濃烈的呼吸噴酒在東方淩鼻息間，激發了男人的占-有-欲。
柔軟的唇瓣，細滑的觸感，渴望了幾乎一輩子的香唇就這麽貼著自己。他心潮澎湃，全身血液往上湧，一陣陣激蕩著心腔。
一手狠狠扣住她的後腦勺，就要反客為主，寧羽恬倏地睜大眼睛，裏麵流淌著怨與怒，就這麽直勾勾望著東方淩。
此時此刻的姿勢，兩人力量上懸殊，她根本就動彈不得。
隻能用眼神來表達自己的不滿，聲音沙啞透著絕望：“東方淩，請你說話算數。”
香唇近在咫尺，隻要他稍稍傾身就能徹底品嚐到魂牽夢縈的味道，卻被她怨懟的眼神驚到，愣是吻不下去。
心中出現一種奇怪的恐懼，有個聲音在告訴他，隻要他吻了她，他們之間唯一的一絲情分就到頭了，她不可能再原諒他，他也永世都得不到她的真心。
其實，要得到她的人很容易。
隻要稍稍用點手段，但，他不願意這麽做。
他要的是她的心，他要她像夏可妮對他一樣，死心塌地。
“好，我讓你見見你的哥哥。”鬆開了手，後退了好幾步，讓寧羽恬可以自由呼吸。
這句話宛如天籟，卻幾乎擊潰了她所有力氣。
身子微微晃動了一下，握緊了拳頭，強迫自己不能有半分動搖。
此時此刻她絕對不可以退縮，更不能驚慌。
一旦讓東方淩發現她的弱點，他必然毫不猶豫狠狠抓到，在她傷口上捶下一拳又一拳。
東方淩拿著遙控器對著吊繩，繩子微微傾斜，“大白”徐徐朝舞台滑過來。
看著越來越近的“大白”，寧羽恬激動泛起了淚光。
她終於深切體會到了什麽叫作“咫尺天涯”。
當“大白”落在舞台上，寧羽恬不顧一切奔過去，蹲下去，替他拿掉毛絨卡通的頭。
終於看清了寧靖澤的樣子，寧羽恬淚如雨下。
若不是他眼底的關切和安慰太熟悉，她幾乎要懷疑眼前人不是她的哥哥。不是她自幼熟悉的那個溫潤如玉，對她照顧有加的男人。
俊臉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幾乎沒有一處完整好肉。
眼睛又紅又腫，另一隻成了黑紫，眼瞼垂下，已經睜不開。寧羽恬很想脫下那件“大白”的外衣，看看他身上的傷。
可是，她好怕，好怕弄痛了他。
淚一顆顆如雨滾落，聲音卡在喉間發不出來。
“小羽，你別管我，找到機會就快跑。”聲音粗嘎得嚇人，每擠出一個字都像是消耗了全身力氣。
“哥，哥哥……”卡在喉間的悲痛終於喊了出來，整個人瑟瑟發抖，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半抱著寧靖澤倚在自己身上，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哥，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了你。哥，你一定要撐下去，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哥，你一定不能有事。”
悲痛欲絕的淚一顆顆滴落在寧靖澤臉上，如蠟滴在傷口，痛徹心扉。
他卻強撐著揚起笑：“小傻瓜，別哭了，有什麽好哭的？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哥……”太多的愧疚和自責，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別哭。小羽，你一定要堅強。記住，不管發生什麽事都別把錯都攬在自己身上。你沒有錯，錯的是那些貪心不足的人。懂嗎？”費盡力氣勸著她，說完，劇烈地喘息了起來。
“是。哥，我答應你。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一定要好好的，絕對不可以有事。爸爸還在家裏等著你回去呢。”提起寧天詳，想起嚴鳳英慘死的情形，心中一片淒然。
嚴紅英雖對她不好，但她是個好母親。
這一次為了救寧靖澤，她甚至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歸根結底還是她的錯，東方淩為了抓她無所不用其極。是她拖累了他們，嚴紅英沒有罵錯，她就是一個掃把星，不詳之人。
走到哪裏，禍害別人到哪裏。
“好。”艱難地眨了眨獨眼，疲憊不堪。
為了讓寧羽恬安心，他已經耗光了身上所有力氣。
“哈哈哈哈……真是兄妹情深，令人感動啊。小羽，我已經讓你實現了所有願望，你是不是也該履行自己的承諾了？”魔鬼的聲音再度響起，驚飛了他們的心魂。
緊緊抱著寧靖澤，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他，滿眼戒備看著他。
“放心，我暫時不會傷害他。我還要他當我們的證婚人呢，小羽，時間不早了，儀式該開始了。”七彩霓虹變幻，襯得他俊美的臉扭曲成魔，每一個字都森寒可怖，叫人心驚膽戰，無限驚涼。
“東方淩，我求你，別再瘋了，好不好？我們之間根本就不可能。我一點都不愛你，我是不會嫁給你的。強扭的瓜不甜，世上女子千千萬萬，你又何必執著我一人？”她自認為太平凡，實在不知哪一點吸引了他。
瘋狂的眸子閃著勢在必得的幽光，聲音突然高了八度：“很簡單，因為世上隻有一個寧羽恬。”
寧羽恬有種被魔鬼圈住，再掙脫不開的錯覺。
“那麽，如果我死了呢？”此話一出，不僅東方淩，就連處於昏迷邊沿的寧靖澤都清醒了過來，沙啞的聲音裏布滿驚恐。
“小羽，你別亂說。”
“不，哥。我沒有亂說，我是認真的。如果我死了，一切就不會因我而起，一切就會結束。反正，在十五年前那次泥石流的災難裏我就應該死了。老天讓我多活了十五年，讓我感受到了世間的真善美，體會到了愛恨情仇，品嚐到了酸甜苦辣，我已經很知足了。”蒼涼在水眸深處流轉成堅定。
“你想做什麽？就不怕我殺了寧靖澤嗎？”此時此刻的寧羽恬散發著決絕，令人不寒而栗，很難不相信她的話。
“嗬嗬……東方淩，我再不會相信你了，就算同意了你所有的條件，你還是會有新的要求。我不可能一輩子都受製於人，成為你的傀儡。東方淩，你不是說愛我嗎？那麽，我現在有一個請求，你能不能答應我？”寧羽恬滿臉笑容，連水眸都揉進了夜空星子，璀璨如夢。
她的狀態很不對勁，東方淩蹙眉：“什麽請求？”
“陪我一起死。”用滿麵笑容說出這樣恐怖的話，就連嗜血成性的東方淩都被嚇了一大跳。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啊？”最後一句暴吼，表情開始扭曲：“你為了這個人想拉我一起死？寧羽恬啊寧羽恬，你可真是夠愛我的。”
一個“愛”字是一把尖利的刺刀深深紮入心髒，徹骨之痛漫延全身。
“你這覺得這是最好的方式嗎？我活著是不可能勉強自己嫁給你的，那麽，就一起死吧，省得再拖累別人。東方淩，你不是說愛我嗎？不是隻要我嗎？那麽好，我願意，我願意陪你一起死。來啊，朝我開槍啊，就像你對待夏可妮一樣。”一身紅衣，滿臉肅穆，頭上的釵環叮當作響，珠寶於燈光折射下散發出五彩迷光。
她一臉絕然，一身濃恨。
既然，他不讓她好活，那麽就一起死吧。
如果上蒼垂憐，他死後會十八層地獄，而她，不會跟他在一起。
寧靖澤掙紮著睜開獨眼：“小羽，你怎麽可以說這種傻話？他就是個不擇手段的魔鬼，根本不值得你為他付出寶貴的生命。”（）